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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与梨花同梦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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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月点点头,“考虑吧,那臣就先告退了。

    外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忙,陛下过会儿就看我们的吧,如果觉得不错,一定要叫个好啊。

    ” 她急匆匆说完就出去了,殿中的人来不及最终表态,很有些担忧,担心她误会他不答应,就此放弃了。

     那厢文武大臣都入殿敬拜,太后领着命妇们也到场了,众人纷纷在自己的座次上落了座,好戏就要开场了。

     德阳殿前的广场上架起了好大的天幕,梨园女郎对美的追求已臻极致,提前在舞台中央用七彩的石头铺好莲花纹,供胡旋舞者腾挪旋转,展示技艺。

     一百二十人的舞乐史无前例,令人震惊赞叹,这次所用的曲乐也是头一回听到,一段大曲一段小调,有江南的婉约,也有塞北的雄壮。

    也许不通音律的人只能听出好不好听,热不热闹,但对皇帝来说,能够清晰分辨出五旦七调和十二律。

     搁在膝上的手几次想抬起来相击,都因后面有更意想不到的乐律而作罢。

    心潮澎湃,目光追随着坐在角落里抡指拂弦的女郎。

    这场大曲盛宴是她领头操办的,但她并不执着于让自己出风头,反倒掩盖锋芒,把机会让给了其他乐师。

     这得是多高尚的情操啊,皇帝心想,符合国母的一切标准。

    而临座的太后,也定是这样认为的。

     “好曲,好舞……”太后与几位王妃偏头说话,“早前梨园一板一眼的,奏的那个法曲,我听着都想睡觉。

    如今再看,嗳,那孩子真有两把刷子。

    陛下头前和我说起,我还觉得她管不了偌大的梨园,不想今日真刀真枪,才发现没人比她更合适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知道太后对辜娘子怎么看怎么喜欢,简直巴不得昭告天下,都来看看这准儿媳是不是德才兼备,足令天下女子景仰。

     外命妇们其实也曾动过把娘家女郎送进宫的念头,无奈前有十二侍做榜样,这事儿现在成不了。

    或者再过一阵子吧,等陛下和太后兴头过了,天底下还有不设三宫六院的皇帝? 反正大家现在只盼着赶紧把名分定下来,了了太后的心愿,于是闲谈之间同太后提起,“辜家一族入上京了,就住在南市永丰坊。

    听说府邸和商铺都是陛下赏赐的,可是打算聘皇后了?您怎么半点不同我们透露?” 太后困在掖庭,消息不怎么灵通,这事皇帝居然没同她说起过。

    难怪上回言之凿凿下保,明年立春之前会有说法,敢情把人家全族都弄到上都来了,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照理说上赶着不是买卖,身居高位面子为重,然而太后并未觉得儿子此举不值钱。

    在她看来男子为了娶妻,厚着脸皮不计前嫌,那是旷达的表现。

     老母亲觉得很欣慰,语调里充满愉快,抚掌说:“人都来上都了,好得很!珍珠,安排下去,中秋一过找个机会,老身要亲自会会辜家夫妇。

    ” 第53章 皇帝不知道母亲的打算,他的全身心都在苏月身上。

    等大曲奏到激昂处,他领头鼓起了掌,满朝文武见状,便也放开了胆魄,跟着一同叫好。

     并不是察言观色,投陛下所好,确实是这次的乐舞让人刮目相看。

    自打梨园换了掌权的人,就像垂垂老矣的朽木焕发了新的生机,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不管是乐工也好,舞伎也好,他们脸上洋溢着自信,有光的人到哪里都闪耀。

    再不是谨小慎微,畏首畏尾,即便是面对着大梁最显赫的权贵,他们也觉得自己是人,有站起来的勇气了。

     只是大宴时间长,中途会变换各种舞乐,有创新,必会有人诟病。

     就像霓裳羽衣舞,以往都是女性舞伎出演,这次全都换成了男子。

    他们穿着轻柔绚丽的舞衣,点缀在肩袖的丝带随着动作在空中翻飞,刚柔并济,俯仰进退。

     美则美矣,却引发了很多重臣的不满。

    臣僚们脸上浮起一种奇怪的羞愤神情,纷纷斥责有伤风化,仿佛舞台上翩翩起舞的不是舞者,而是他们。

     这就是男人的傲慢,在他们眼中,男舞者只能跳坚毅充满力量的舞蹈,像这种兼具柔美的,有取悦人的嫌疑。

     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搔首弄姿供人取乐,又不是女郎! 所以陈御史慷慨陈词的时候又到了,他忿然说:“男子乃国之脊梁,当有阳刚之美,宁折不弯的精神。

    如今梨园改革,弄得男儿做娇柔之状,一个个穿着女子的服装,打扮得花枝招展,哪里还有半分男子的雄壮!” 皇帝觉得他们的不平很莫名,“这些舞者都是梨园子弟,梨园本就是为曲乐歌舞而生的。

    在朕看来,曲舞本无雅俗之分,是优是劣全在观赏者的心境。

    你们看健舞和踏歌毫无波动,看软舞便怨声载道,这又是何必呢。

    ” 御史台的人自有他们的说辞,“男跳健舞,女跳软舞,这本就是约定俗成的。

    现在弄得男女不分,男子作小女儿状,岂非阴阳颠倒,章程全乱了吗。

    且又是在太后与陛下面前献演,臣等觉得甚为不妥,应当立刻叫停才是。

    ” 他们上纲上线,言辞犀利,这些言官除了扫兴,一般没有太大的作用。

     皇帝百无聊赖地撑住了脸颊,“今日过节,不是郊社祭祀,也不是王师大献,不过娱乐娱乐而已。

    朕若是兴起,请几位大人为朕舞上一曲,难道诸位就抗旨不遵了?所以啊,只要高兴,何必计较那许多。

    不信你们看看诸位王妃夫人们,她们哪个不是兴致勃勃?女眷们尚且有这气量,诸位为官做宰却小肚鸡肠,急欲扼杀大家的快乐,回去之后被夫人们讥嘲,可就得不偿失了。

    ” 皇帝语调轻松,大有四两拨千斤的手段。

    众多正义愤填膺的重臣们,这时才发现了自家夫人脸上的快乐,恨铁不成钢之余,也大为讪讪。

     皇帝一哂,转头问太后:“母后觉得歌舞曲目怎么样?男子跳的霓裳羽衣,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后早就听到御史台那些人倒胃口的言论了,懒得与他们长篇大论,皇帝这样询问,她就直言不讳了,“好看,老身爱看。

    ” 哪条律法上规定,男舞者不能取悦看客?女郎就该跳那些阴柔的舞蹈,男子必要跺脚抡拳,像康居人那样耍刀跳火圈? 太后作为命妇们的代表,六个字堵住了悠悠众口。

     说起刀,霓裳羽衣舞后还有更令人震惊的节目。

    战鼓擂响,上来了十个戎装的女郎,这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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