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愿醒点头:“是呀,最后一盘算,差点连装修钱都没挣回来。
”
“很正常,近些年做实业不像以前了。
”
“那你接下来呢?”段青深又问,“我不是问长远的,就……下一步,你到了西北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啊。
”梁愿醒是笑着说的。
尽管段青深没有看他的表情,但他语气轻松又无所谓。
接着他又说:“我们都会死的。
”
“什么?”段青深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都会死的,所有人的终点都一样,不要太在乎结果。
”梁愿醒说,“你看过一本漫画吗,叫《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段青深摇摇头。
漫画小说什么的,他小时候没机会接触,长大后也没萌生过兴趣。
梁愿醒拿出手机翻了会儿相册,然后递给他。
图上是两只海鸥的对话。
——我是说咱们一生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去码头整点薯条。
梁愿醒说:“我们要去西北整点照片。
”
第9章
婚礼当天,两个人都起晚了。
昨夜散步一直散到海边,坐在长椅促膝长谈直到月亮都打了哈欠。
聊天就那么随心所欲地聊。
梁愿醒说在酒吧唱歌的时候的事儿,忙起来会帮调酒师洗杯子,顺道在吧台听八卦。
酒吧的吧台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酒保和顾客会在某个契合的时间点里不自觉地开始演戏,像是美国西部公路旁,厌世的酒保眼神麻木又疲惫,顾客一遍又一遍地换着不同角度倾诉着同一件事。
客人们倾诉的话题也与时俱进,最近已经鲜少有人问酒保“什么是爱情”了,最近大家在问酒保“什么是人生”。
酒保会冷漠地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有时候客人真的喝多了,非要付钱听听那人生的意义,酒保也会从容掏出平板电脑,打开某哲学教授的付费网课。
昨晚聊得段青深觉得像喝醉了。
他不喝酒的,但他觉得那大概就是一种醉意。
轻飘飘的,没有压力,什么都可以聊,而且是被允许的。
“几楼?”梁愿醒摁了两下电梯上行键,然后又摁了一下。
“呃……”段青深慌乱地掏出手机,看聊天记录,“4楼。
”
“走楼梯。
”梁愿醒不由分说握住他手腕。
也是昨晚,梁愿醒知道了他究竟在犹疑不定些什么——明明都辞职了,最难做的抉择已经做了,他却还踟蹰不前,迈一步思前想后。
“这个厅?”梁愿醒问。
“整一层都是。
”段青深捏着手机,他在找上礼金的那个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