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主持春闱招的那批寒门高才,如今全是我身边的股肱心腹。
如果没有我,父亲本不会死,如果我不出生,祖父没有选择,怎会杀了父亲。
”他几乎是匍匐在陵墓斜坡的青草上,背脊抽动,绯红的龙袍为雨水淋湿,呈现另一种凛然的深红色。
松柏青青,鸟雀无语,我本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已经流干。
只是他的一番肺腑之言,惹得我两行清泪顺脸颊而下。
当我从铜镜中,见到一张皱纹若菊的脸,才发觉自己老得够厉害的。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我笑着望向凝霜,同样的,她也成了一位佝偻的白发老人,而裁冰,去世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太后,王上、王妃孝顺,国家风调雨顺,这好日子就过得快。
”凝霜咧嘴笑了,缺了一颗门牙。
“你呀,还不服老,让那些年轻的孩子来做事便好,你自己多歇歇。
”我装作生气。
“太后,今日是你的花甲华诞,奴婢必须亲自操持。
”凝霜为我插上最后一支凤钗,又止不住笑了。
这真是叫合不拢嘴。
花甲礼依旧在玉津园举行,也是我自齐羽亲政后一直居住的地方。
园里一切如旧,房屋有修葺刷漆,林木比我年轻的时候要葱茏些,鸟儿也多,私下里,孙辈管这里叫百鸟园。
我踏出门槛,已经等候的齐羽、吴忧上前来扶我。
看到齐羽,我就能估摸齐沐壮年的样子,眼神坚毅睿智,仪态持重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显帝王威仪。
而吴忧从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女孩到如今成了一个娴静柔顺的贵妇,依旧是没有心事的模样。
齐羽、吴忧共育二男一女,其实
宫中屡传王、后不合,可齐沐尚有美人、昭仪,齐羽的后宫唯独王后一人。
我还不了解我那儿子,他看着冷淡,实则跟齐沐一样,有一颗赤诚的心,只是他隐藏得比齐沐深罢了。
宰辅解千愁与思陵守陵人崔缇也来了。
这俩人一个居庙堂之高,一个处江湖之远,论性情有些相似之处,眼高于顶,内心骄傲,以至于年过半百的人,立业轰轰烈烈,成家却是一拖再拖。
花甲礼热闹但简朴,这是我的意思。
我端坐上位,看着满堂儿孙行大礼,鼻子有些酸,当年静嫔在夜半花甲礼上魂不守舍的模样出现在我脑海,也不知道齐羽、吴忧还记不记得。
我还沉浸在回忆中,只听齐羽起身施礼道:“从入蒙读书开始,儿子就不曾轻松过。
年少之时,目睹诸多惨祸,早已不识愉悦的滋味。
今日在母亲面前,儿子可要好好玩一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