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多少笑意,甚至隐含嘲意,「我这趟进城估计没好事,你要表现出在我这边很是熟稔,指不定会招惹上麻烦。
」
江萧笙亲爹是已故巡南大将军江流川,有一正妻赵氏,除外并无其他妾室,两人琴瑟和鸣,在长封曾经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偏偏江流川在边关泽水城中了暗算,饮下意图篡位的部属送来的春药酒水,虽及时逃出对方安排的院落,仅存理智却不足以支持他抵达安全的地儿。
浑身热烫,江流川理智让欲望吞噬,全凭本能闯进一处农村小院。
也是恰巧,那屋只住着一貌美孤女,根本档不住大将军,如此一夜荒唐,便有了江萧笙。
按理,这事除了那部属,谁都无辜,尤其平白让人闯进屋欺负的女人,更是飞来横祸。
可事后人们谈起这桩丑事,比起颇有名望的将军犯错,更多人寧愿相信是孤女心怀不轨,刻意勾引贵人。
毕竟是自家大人犯错,将军府收拾烂摊子的军师有意偏袒,心知流言四起,却只轻描淡写地澄清一回,遂不再理会,任由忌妒孤女攀上将军的邻里碎嘴胡说,指着她的脊梁骨詆毁,嘲讽她贪慕大将军,连爬床的下作手段都使上。
待江流川意识到不对,谣言早深入人心,孤女与江簫笙已然名声狼藉,出入遭人指指点点。
事已至此,他只得去信一封,央求被蒙在鼓里的赵氏,能替他安排江簫笙母子去处,来日他回城,再道歉请罪。
长封这头,赵氏知晓一切事发经过,再不甘,也只能吞下这笔烂帐,认下两人的存在。
谁知那孤女烈性,看出江家人对他们母子的排斥,死活不愿意住进江家,楞是扛住了流言蜚语的骚扰,与江簫笙定居于泽水城,双方才相安无事十馀年,不至于彻底撕破脸面。
「你说的麻烦……是说你爹那边的人?」
明暘叹了口气,「这你可放心,你哥现在也是有身分的人,虽然比不上你是个大将军,在军里好歹也混成了小将军,有名有姓的,不至于碰到谁都怕。
」
说着,他越想越不得劲,冷哼一声:「你嫡母自詡清高,最后还不是走了关係,才把你哥拱上三甲,塞进翰林院,当个名不符实的编修。
反正跟你比不得,有什么好顾忌的?」
江簫笙十一岁那年,孤女久病不癒,白日午梦中断了气。
那时年少的江簫笙刚处理完丧事,江家就找上门,压着反抗的他上马车,一刻不歇回了长封。
明暘老家就在孤女院落隔壁,两家人十分亲密,当年孤女出了丑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他家一点没变,照常热络来往。
他与江簫笙一起长大,早已情同手足。
撞上对方被江家人强制带走,他还嚎哭着追车,闷闷不乐好一段时间,成天缠着娘亲问,弟弟什么时候回来。
「你弟弟去将军府过好日子了,我们要是去找他,反倒是害了他。
」
他娘见他难缠,实在摆脱不了,才乾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
话里话外,全是让他打消寻人念头,江簫笙到长封当将军府少爷了,他们该开心才是。
时光晃眼,五年转瞬即逝。
故人再相逢,却是在泽水城军营之中,两人都是最底层的小兵,曾经活泼皮实的江簫笙骨瘦如柴,肌肤上大小疤痕纵横密布,眼神阴鬱冰凉,行事举止端方克制,彻底没了年少的天真烂漫。
从前爬树掏鸟窝,搅泥巴挖虫钓鱼的浑小子,进了人人艷羡的将军府,没有锦衣玉食供着便罢,还成了客气讲究,浑身没一处好皮的骷髏模样,明暘是怎么也不能接受。
无奈从前什么都会跟他分享,在村子里横行霸道的弟弟,这些年竟成了个闷性子,但凡关于江家的一概不提,嘴撬都撬不开,愁得他不行。
所幸,江流川在江簫笙回江家的第二年,便亡于沙场。
偌大江府,只靠娘家老爷为翰林院学士的赵氏苦苦撑着,看似表面风光,实则人心涣散──只要给足银两,总有胆大的乐意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