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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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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除了你,没有旁人--你依然输的彻底。

    」 「不!不是这样,不是--」 常主簿捂着头,那些尖锐的字句如同刀刃般刺进他的身子,令他几乎承受不住,崩溃地大叫起来。

     但季紓显然不欲放过他,端详着他,口中继续道:「真可怜啊。

    算计了一生,以为成功近在眼前,殊不知一朝跌落,满盘皆输,就连临死了还得替旁人做嫁。

    」 常主簿突然安静下来,抱着头跪倒在地,瑟瑟不能言,涕泪满面,狼狈不堪。

     「你可还记得,上回来我和你说过的事?」 常主簿缓缓抬起头来,朝他看去。

     只见季紓从怀中掏出了纸笔,一一摆在他的面前,又伸手替他磨好了磨,将毛笔蘸了墨汁,握着他的手,轻轻搁到他手中。

     「给你个机会吧。

    你已经翻不了身了,可临到最后,你大仇未报、终其不得志的一生,还有心里的怨恨,总该让他也知道,嚐嚐那苦涩的,被迫无疾而终、有苦难言的滋味……」 常主簿愣愣地被他握着手,笔尖的浓墨凝结成露,最后“啪”的一声,滴落纸上,晕染一团墨色。

     一滴墨,算不得什么,可此时映在两个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却如一颗石子落入湖面,荡起涟漪。

     季紓目光微闪,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缓缓来到了他的身后,然后俯下身来,在他耳后轻声道:「你瞧,就像这张纸,一旦滴上了墨水,就怎么也回不到洁白无瑕了。

    就如你的名字入了刑部案卷上,而你身在囹圄,已经上不得英灵高墙,自也无法站在高处,穿上那身紫袍……」 他语气一顿,有些惋惜地叹道:「记得当初,常氏倾覆时,时任家主临终前曾留下一句:“湛湛江水,上有枫;目极千里,伤春心。

    ”……」 「啊--」 话音未落,常主簿从喉间滚出一声笑来,随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使出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一下子往一旁的牢壁上用力撞去。

     只听一声闷响,常主簿身子一僵,往地上无力地滑了下去。

     昏暗的火光中,墙上一道鲜红的血痕,看起来诡异极了。

     然而,季紓只是垂下眼帘,不为所动,将馀下的诗句念完。

     「魂兮归来,哀江南。

    」 --你此生,注定失败,再无机会舒展抱负,站在高台之上,作为一个权臣有尊严地死去。

     外头守着的人听见声响,匆匆赶来,但见清风朗月的东宫詹事自牢中走了出来,整了整衣袖,瞥了眼身后的牢房,道:「殿下託我来看看,不料他不堪痛苦,趁着不备,撞墙自尽了。

    」 看守牢房的人往里看了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常主簿,额上血跡却与墙上的痕跡吻合,也不传仵作相验,便朝着季紓客客气气道:「衝撞大人了。

    想来是受不住,畏罪自戕了,下官会如实稟报,写明卷宗,还请大人及殿下放心,定让旁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 季紓微微一笑,道:「那,就辛苦了。

    」 初冬夜寒。

     角落香炉里的烟雾瀰漫,不禁有些过于浓郁了。

    不知不觉,靳尹已然批阅了数个时辰的奏摺,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面上难掩疲倦。

     太子监国,朝野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皆需陈报,案上各部送来的奏摺堆积如山,等着他来批阅。

    虽说这些送来的奏摺,大半都已经先送去季紓那里,由他看过一遍,替他审过,可他到底才是太子,有些机密之事,仍需他自己审酌,况且……有些东西,一旦有了间隙,便再难恢復从前。

     靳尹目光微暗,伸手从堆积如山的奏摺中,挑出一本关于税务增收的奏摺来,微皱的眉头这才终于松开,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那是自南方送来的奏摺,自沉燁与靳尚出使南方推行新策后,于南方大有作为,新策颇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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