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房内散落一地的物什,脸上表情未变,仅是走到他身前,道:「殿下,季詹事已回去了。
」
「可有发现?」靳尹揉了揉眉心,瞥了他一眼,淡声道。
「季詹事说事态紧急,他没能细看,但那些人确是衝他而来。
不过,臣事后又仔细带人搜查一遍,那些人身上并无任何表明身分的东西,且从四周打斗痕跡来看,倒未有可疑之处,像是宫外临时买通的杀手。
」
靳尹剑眉一扬,「哦,那倒是对上了他的话。
」
在池渊来之前,靳尚将季紓送来时,曾说过留下一个问清了,那些杀手是被人买通指使。
看来,倒是说的不差。
只是,他这般诚实,就让他少了个能栽赃的对象了呢。
「既然是买通,那就不可能毫无痕跡,查清是谁动的手了吗?」靳尹说着,一撩衣袍,重新坐下了。
眾人见事态有所缓和,这才松了一口气,等着池渊继续开口。
池渊默了半晌,低下头道:「……尚未。
不过,臣在现场查看那些人身上时,发现他们身上衣料似乎沾染了一股异香。
」
「异香?」
「是。
臣觉得有些蹊蹺,顺藤摸瓜,果真查到了此香源自西启,乃西启往年进贡之物;而前几日,西启使臣确实曾被人目击,与几个黑衣男子接触……」
眾人听及“西启使臣”几个字,当即想到几日前宫宴上的事,脸上表情各异,显然都想到了一处。
他们不知道,但靳尹又怎会不知这是谁的手笔?
不过短短几日,西启总能旁敲侧击引起事端,用各种不同的手法,给与他警告。
然早已习惯掌控权势的男子,又怎会任由他们次次妄为?
「康王啊……」靳尹瞇起了狭长的眸,冷冷道:「看来在本宫实现梦想的过程中,总是少不了他的踪影呢。
」
皇族、太子、监国太子,甚至是登上帝位万人之上,这些……对他来说,都还不够。
若是天河令归他所有,他就能顺应传言,成为一个天下最为崇高的存在,届时区区一个大盛又如何,整个天下都将尽在他的手中,他才是那个掌握全局生死荣辱的人--
不,或许不是人,而是能成为百姓眼中,天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一个曾经作为他踩着登高的梯子,又凭什么有与他叫嚣的资本呢?
方才离他最近的那个影卫,见他态度有所缓和,又从他们两人的对话里听出些玄机,遂起了几分讨好的心思,想戴罪立功,急着上前开口道:「殿下,既然已经知道是谁,那可要继续追查对方的下落?」
庆典结束,几位使臣皆已陆陆续续离开,西启使臣便是最早离开的其中一个。
闻言,靳尹轻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主动发言,微微扬唇,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哦?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城门方落钥不久,使臣团肯定走不远,属下这就带人去追,定不会让今夜之事洩露出去--」
靳尹笑而不语,对方一心想着戴罪立功,只当他是默认。
眼看他笑着绕过桌案,朝他走近前来,那人兴奋地抬起头,仰视着皇朝最尊贵的男人,所有影卫的主人,想像他即将戴罪立功获得重用的未来,该是前途一片光明……
倏地,“唰啦”一声,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他瞪大眼睛,冰冷的剑刃倒映出眾人惊恐的神情。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他还愣愣地低头看去,但见腰际上的刀剑不知何时被抽了出来。
最后一眼,只看见头上靳尹泛着寒意的眼里,静如死海。
「殿下!」身旁的池渊察觉他要做什么时,试图伸手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人不明不白地倒下,眾人脸上满是惊骇和茫然,谁也没料到靳尹会突然出手。
池渊是见过他阴狠一面的人,可亲眼见到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就那样莫名奇妙的被一刀毙命,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顿觉排斥,当即便皱了皱眉。
而做出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冷眼望着他死不暝目的表情,叹道:「可惜,本宫从来只相信--死人,不会说话。
」
他随手扔掉手中染血的刀剑,冷冷地盯着他未来得及闔上的双目。
「连动也不动,看来是真的死了呢。
」苍白的手背抹去脸上飞溅的血跡,狭长的眸里幽深,宛如冰冻千年的寒潭,不起波澜,薄唇微张,轻叹了声,「啊,不过……本宫怎么会这么火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