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眸中思绪流转,薄唇含笑,转身朝她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针脚不甚精緻的平安符,递到她面前,道:「阿瑶可还记得,这枚平安符?」
平安符阵脚粗糙,甚至有些歪扭,说不上好看,可常瑶低头看着那分明熟悉的旧物,却是不禁心念一动。
她当然认得,这是当初凌思思送给她的,而后……
「记得,这是当时我送给你的。
」
「是啊,这平安符本宫日日带在身上,多亏了这平安符,本宫才能事事逢凶化吉,心想事成呢。
」
常瑶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便按奈住内心莫名的不安,只能顺着他的话,道:「那是阿尹自身的福气了。
」
她这般谦逊,靳尹倒像很是满意,唇边笑意渐浓,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瞇着眼笑道:「不,是阿瑶你的功劳啊。
你我相识多年,情意自然不比旁人,若是有难,阿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对吧?」
「那是自然,当年救你时,我便说过要护着你的,只是现下你已是太子,自然也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怎么会?这眼下,可就有一桩事,需要阿瑶你的协助……」
闻言,常瑶眉角一抽,心里不安的感觉愈甚。
她下意识地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可挣扎了几下,都没挣开,抬头对上了他幽深的眸,心中顿时如浸冰水。
「传闻天河令,就在阿瑶你的身上?」
果然……
常瑶身子一僵,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又是天河令……
她抬头看向另一边,常县令扭曲的脸上,尽是狰狞而陌生的邪笑。
「殿下何必再问,既然东西四处都没找着,必然就是在此女身上。
何况常家人,」他嗤笑一声,「向来卑鄙无耻。
」
「你!」常瑶听不得这样不堪的话,柳眉倒竖,倏地瞪向他。
可常县令见她气恼,不见悔意,反倒是笑意渐深。
常瑶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自打她进门,始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出自何处。
她身子一僵,意识到什么,抬头去看眼前的靳尹,她的夫君。
她依靠爱重的夫君,在听见自己的妻子受辱,竟没有出言维护,甚至在听见她被指认为櫟阳常氏后人,面上竟无半分惊讶……
「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靳尹听着她的话,唇边的笑意一收,没有答话,可握着她的手却是一松。
随着他这么一松,常瑶再是迟钝,也明白过来。
她盯着眼前的男子,紧紧地攥着手,目光在他和常县令之间转过一圈,才堪堪反应过来,「所以,你们早知我的身分,却联合起来骗我,为了天河令?」
不等靳尹开口,常县令倒是先一步道:「不然呢?若非你櫟阳常氏的身分,殿下又如何会为了娶你,不惜开罪首辅,到了今日还得防着他。
」
是这样吗?
她所爱重、信任的夫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天河令而来,娶她只是为了利用,而没有半分感情?
当真是……这样吗?
她不敢相信,死死地咬了咬牙,没有开口。
她从靳尹漆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只觉得这样的她,狼狈极了。
她紧紧攥住了身侧的手,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可惜你找错了人,东西不在我手上。
」
「你骗谁呢?凌思嬡身上也没有,定是在你身上!」
常县令气急败坏,眼看上前就欲动手,不防一隻手拦住了他。
靳尹眸色深深,沉声道:「既然说没有,那便不必勉强。
」
「但是……」
县令心中不甘,扭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常瑶,只见她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靳尹,咬了咬牙,转身便要走。
眼看她当真要走出房间,他有点儿急,正欲让人去拦,却不防身旁的男子先一步开了口。
「你可以当作没有,可你的师兄能不能,本宫可就不敢保证了。
」
常瑶跨出门槛的脚猛地一顿,她倏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方才送来的消息,西启军队攻城,城内百姓首当其衝,听闻衡阳君前一会儿下了山,也在其中吧。
」
靳尹说着,回头自案上拿起方才的信纸,朝她轻勾了勾唇角。
常瑶直直盯着那张写了眼下军情的信纸,睫毛一颤,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到了现在,她好像才真正看清,眼前的人,她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已经太迟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河令。
」靳尹很快接道,毫不掩饰他的野心与企图。
「我说过,东西不在我手上。
」
「那就去找,用你常氏后人的身分去找,本宫知道常氏仍有暗部潜伏,只要知道他们的少主还存活于世,那么家族至宝的下落,自然也就有了线索。
只要你将天河令交给本宫,自然一切都好谈。
」
「我凭什么把东西给你?」
靳尹闻言,无动于衷地看着她,「阿瑶,别以为本宫不会动你。
」
常瑶迎着他幽深的目光,心里宛如浸了千年的冰霜,早已痛得麻木。
从前她做梦都不会想,有一天他会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这么一句话。
可是,如今真相大白,她知道那些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假的,他不爱他,又怎会怜惜她?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竟被他哄骗得失了一颗心,还害了身旁的人。
常瑶深吸一口气,忍着即将红眼的衝动,和他谈条件:「你们先放了师兄。
」
「那恐怕没办法,此时衡阳君……只怕早已被乱兵所擒。
」
「什么乱兵?西启军队不是才刚攻城吗?怎么会……」
话音猛地一止,有什么划过脑海,恍如一条线,将原本零散在脑中的碎片一下串了起来,渐渐连成一个圆。
夜宴时,她被刺客追杀,没多久西启便兵发围城,然后他们连夜逃来这风鸣山,敌兵反倒按兵不动了;直到凌思思接到三皇子的暗信,失踪未归,敌兵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