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欺负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积蓄在胸口的怒气愈甚,同时一丝疑惑却也跟着愈发清晰。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县令是为了报仇,那靳尹又是为了什么?」陆知行问出口,皱了皱眉,继续道:「东宫太子妃出了事,对他的地位和声望也会有所动摇。
」
「因为天河令。
」
「什么?」陆知行愣住。
哭够了,常瑶深吸一口气,抬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也知道眼下的景况不是伤心的时候,哽咽着声音,缓缓道:「前朝宰相博学多闻,门生极多,在各个领域上皆颇有建树,因此威望极高,隐有震主之势。
而他出身的櫟阳常氏,曾有消息传出,宰相手中有一至宝天河令,得之可为所欲为,号令天下,故江湖上传言“得天河令者,得天下”之说。
」
「天河令……櫟阳常氏……可前朝常氏不是因宰相谋逆,而被抄家灭族了吗?」
「人虽没了,可有传闻天河令就在櫟阳,恰巧我那日于府中见了刺客,一路尾随进了间旧宅,如今想来应该就是常氏故居了。
」
陆知行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你去常氏故居,想让你去找天河令?那靳尹也是为了要拿到天河令,所以故意和县令联合起来骗你?」
常瑶闭眼,无声地默认了他的猜想。
其实,她早就该……觉悟的。
自从那日在府上见到了和密道里兵器上一样的印记,她就开始怀疑,县令和西启有所勾结,再联想靳尹这一路上所展现出来的被动状态,似乎对思嬡的失踪不闻不问,一点也不紧张,好似确信她会平安无事一样。
她早就知道的,靳尹从籍籍无名的皇子,一路走到太子,全是靠着凌首辅的支持,朝廷半数为首辅势力,陛下又并非真的全然信任他,若非三皇子出了事加上首辅推波助澜,他根本不可能封他做太子。
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肯一辈子仰仗首辅鼻息,可要收回分散在各方的势力,他自然得想办法巩固自身的地位;更何况三皇子虽被贬至边境,京中党羽仍在,始终蠢蠢欲动,天河令重现于世,他自然不能任由它落到三皇子手中。
所以,只能利用她、利用凌思嬡、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但老实说,她无比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试图以此来抵挡铺天盖地朝她袭来的惶恐不安,将她吞噬。
陆知行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他也是第一次听闻天河令的事。
从前只做是虚无縹緲的传说,却没想到确有其事。
他将常瑶话里的讯息理了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所以,那什么天河令,眼下在你手上?」
「不是。
当时情况危急,我见他们好似想找那东西,便将它暗中塞给了思嬡……」
等等!……思嬡?!
那群人的目标是天河令,而天河令此时仍在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凌思思身上……
常瑶猛地一惊,忆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抬头对上陆知行的目光,旋即提裙转身往凌思思的房间跑去。
--思嬡,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夜幕低垂。
今夜晚膳,凌思思没有出现,遣人去问,来回报的是碧草,只说她今天身体不适,想早点休息。
凌思思本就鬼点子多,向来又任性,旁人也管不住她,只要没出事就好,毕竟眼下事情多,靳尹也分不出心思管她。
只有常瑶忍着慌乱,与陆知行沉默地交换了眼神。
事实上,他们没能见到凌思思要回天河令,去的时候端午将他们拦在门外,说她不适,已经歇下了,几人没信,却也不好强闯,只得先作罢。
没人知道她去哪里。
而在眾人各自怀着心事,暂且相安无事的同时,独自离开草庐,走在深林里的凌思思神色却没那么镇定了。
她看看天色,只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找到维桑将他带回去。
毕竟端午和碧草能替她挡一晚上,不见得能骗过他们那么久。
靳尹和季紓两个可是腹黑得很。
离子时越来越近。
丛林里偶尔有细微的动静,不像是风吹草动,倒像是有人在盯着她。
凌思思觉得不太对劲,就快到了信上说的地方,始终没见三皇子的人影,莫非是故意骗她?
四周似乎有动静,不待她深想,破空声传来,凌思思几乎立刻凭借本能避开箭矢。
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影从林中踏出来,眉眼间縈绕着一股煞气,手上皆持刀剑,而方才朝她射来的正是自其中一人手上的弓弩中所出。
见了她,他们顿时有种猎人看见猎物的兴奋。
「又来?!」凌思思回头看向他们,几乎要翻个白眼,崩溃地大喊:「翻来覆去就搞刺杀,你们还能不能玩点新的!」
对方没有理她,瞇眼打量她一阵,道:「你就是太子侧妃,等你这么久,终于来了。
」
「三皇子派你们来的?」凌思思问:「维桑呢?」
「那个侍卫?他暂且无事。
天河令在哪里,你带来了吗?」
凌思思拿出袖中半掩的令牌,很快又收回来,「带来了,我要先见我的侍卫。
」
其实是皇宫的通行令牌,开玩笑,她怎么可能真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带出来,随便给人。
她的心砰砰跳,只希望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天河令是什么样子。
对方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几人暗自讨论了一会儿,随即为首的那人率先走了过来,道:「先把东西交出来,人才给你。
」
「……行。
」
反正是假的,要拿就拿去。
凌思思掏出令牌,朝他们扔去,对方拿着令牌在手中仔细端详。
「东西给你们了,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