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啪嗒掉了,抬头看着长身玉立在眼前的蓝衣青年。
他捏着绢帕的手一僵,神色微微尴尬,但大抵是下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索性继续要替她擦拭,被稚陵一避,轻喝道:“简表哥!”
她定定同他对视,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定说:“明人不说暗话——简表哥,我对你无意。
”
李之简的神情微微一变,眼睛睁大了些,那僵在半空的手,这会儿才缓缓收回。
他似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最后化作轻轻叹息:“阿陵妹妹……我……我是哪里不好……?”
稚陵道:“简表哥有简表哥的不得已,我知道。
可我也并不是甘心受委屈的人。
老祖宗和我爹娘的意思,我明白,简表哥心里也明白。
大家是明白人,简表哥若是觉得跟我相处为难,这桩事情,大家只当没有发生,闭口不提就是了。
但简表哥心有他人,却要因为我爹爹,耐着性子哄我,”她顿了顿,“这样的‘好’,我并不缺,所以,也看不上,更不会因为简表哥你委屈了自己和心上人来就我,我便会委屈我自己。
”
她拾起落地的书,合上后放回书架。
李之简立在面前,却沉默了一会儿,说:“心上人?阿陵妹妹是说纤柳吗?”他苦笑了一下,漆黑眼睛里浮现出些歉意,似乎在恳求她,“阿陵妹妹,纤柳无依无靠,她不会威胁你的地位的。
”
稚陵却听得一愣,地位?她什么也不缺,对李之简说的“地位”,也没什么兴趣。
爹爹从小告诉她,人活一世,该追逐自己喜欢的。
那时候她很惊讶地问爹爹:“所以,爹爹喜追逐的是……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
爹爹硬着头皮说是,娘亲在旁边笑了半天。
稚陵仰着头说:“这与杨姐姐无关,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简表哥,没有人喜欢委屈自己,你是如此,我是如此;也希望你不要委屈杨姐姐。
”
从碧痕书舍回去后,稚陵当即让人收拾了行李,说,无论如何,明日就要回家去。
老祖宗听她又提回家的事,已猜到了定是李之简的缘故,可究竟的细节却不清楚,无从开口劝稚陵,但抱着不肯罢休的心态,硬是要让李之简亲自送她回上京。
稚陵再三推拒,最后老祖宗还是松口,说让她二表哥李之笃送她回去。
比起李之简的耀眼夺目,这位庶出的二表哥低调得多,为人冷淡寡言,许多时候,默默护在她身后,不是她主动说什么话,他也半天没一句话说。
不过,若有人胆敢调戏欺负她,二表哥也是二话不说把人给撂倒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