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答不答应,她可没承诺过。
荀清臣双手平举,而后至地,深深伏下身去,行了一个标准的稽首礼,“殿下,前尘往事,说到底,已经是过往云烟。
今日,您既然已经泄了恨,能否……让我下车一趟,拜别故主。
“殿下刚刚所说不错,于您而言,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于我而言,他并无多少错处,
“是我为人臣下,却不能做规劝之责,致使燕王府丹心碧血空付……但,先帝……先帝确实于我有大恩。
荀清臣本出身于一个富足的庶族地主,除了常常被一些自诩百年门楣的世家大族看不起之外,生活没有一点儿瑕疵,既有锦衣华服,也有和谐美满的家庭。
可就在他七岁那年,同县的郡望谢氏因为觊觎荀家家产,与县令勾结,污蔑荀家窝藏逃犯,致使荀家满门下狱,流放三千里,最终死的死,疯的疯。
七岁的荀清臣因为年纪尚小,免去了流放的处罚,没为奴,在石场挣扎求生。
整整五年,他看不到一丝为家人翻案的机会,甚至几次遭到迫害,险些丧命。
是彼时微服出巡的先帝给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那时的先帝,不像晚年时那样多疑、荒唐、沉迷求仙问道,他正直仁义,嫉恶如仇,满腔热血,一身抱负,立誓要荡清所有的不平,做史书刀笔中的千古一帝。
年轻的先帝即便被一个肮脏的奴隶拦下马车,也没有怒色。
荀清臣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温和语气,记得他在听闻冤情后的愤慨。
他不仅为荀家翻了案,为荀清臣脱了奴籍,给冤死的荀父荀母追封了官职诰命,还将所有的家产都还给了年幼的荀清臣,甚至,那样温柔地嘱托新来的县令、郡守关照他平安长大。
“若无先帝……何来这些年的荀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