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自己失言,楚流景眸光微晃,端过桌上清茶饮了一口,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多言了,姑娘勿怪。
秦知白未置可否,眉目浅淡地收了视线,淡声道:子夜楼自去岁杀害赤潮帮帮主易江东后,便于江湖中掀起了不少风浪,楼主司危的嗜杀之名更是人尽皆知。
去岁秦湾一别,我与司危楼主几番相遇,却不见司危楼主对我下何杀手,如今更是未经查验便随意饮下我倒的茶水,莫非传闻中的子夜楼楼主对任何人也是这般毫无戒心么?
楚流景面色微僵,望了一眼手中茶水,将茶盏放下,轻咳了一声。
秦姑娘说笑了,传闻自有其不尽不实之处,我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又与秦姑娘毫无恩怨,自然不必如此警惕。
我并非说笑。
清微的话语声落下,秦知白眸光微抬,淡无波澜地站起了身,茶中下了不觉眠,应当很快便会起效,既然司危楼主昨夜未曾歇好,便恰可趁此机会好好歇一歇。
说罢,她未再停留,径直朝外而去,行过罗睺身旁时,淡淡地落下了一句话。
扶你们楼主上马车。
丁零声响,盛着茶水的杯盏被打翻在了地上。
罗睺愕然地望着眼前人走远,慢吞吞地回过头,看着自家楼主已然神色昏沉地伏倒在了桌上,叹着气走上前去,将她小心扶起。
楼主,往后还是莫要自作多情了
楚流景浑身乏力,意识已是一片模糊,任凭手下人将自己朝外扶去,咬了咬牙。
闭嘴。
就如此在半睡半醒间再行了十日,于小暑来临之际,一行人总算到了东汜。
东汜位于蜀中与沅榆交界之处,四周群山环绕,川流奔涌,传闻中的苗疆三山十八寨便藏于此处。
许多年前,苗寨与外界仍不通连,家家户户穷苦荒凉,只能以山中野物与田中收成勉强果腹,直至时任圣女仰阿莎以一己之力修缮苗寨、兴建桥梁,令寨中人能够走出山外,三山十八寨方逐渐变更兴盛,东汜也成了干南边地不可多得的繁盛之处。
近日正是苗寨一年一度的定情节,不时可见盛装打扮的苗族男女结伴而行,缓行的马车沿着开凿宽阔的道路徐徐进入寨中,外乡模样的打扮引来了寨中人好奇的目光。
许是因着睡了许多日,楚流景身子较之先前好转了些许,只是因着客栈中那一遭,秦知白对她似比初见时更冷淡了几分,令她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