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一下下,想到铁鞭子抽倒的那么多人,想到顾伯,想到其他那些受伤的工友,想到雪夜的坑道边缘,监工小吏对着自己的手踩下去的那一脚,他就恨不能杀了杨文虎。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一时冲动是不行的,只会牵连到自己这一边的人,就像顾伯那样,差点就因为他而没了。
“周大人……”李大根气喘吁吁地说道,“别让这姓杨的,脏了你的路……”
周元瑢看向李大根:“没关系,你尽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今日之事,不过是杨文虎咎由自取,杨家既然把他放了出来,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
“不,周大人,你不明白……”李大根一手捂住腹部,皱紧眉头,努力地把话说完整,“你这样的官……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我李大根,就从来没见过……我的前辈工友……顾伯,曾经对我说,天下的监事都是一样的……都是像杨文虎那样的……所以,做工匠的,就只有忍,像老黄牛一样忍,任劳任怨,昼夜不息,做一天工……吃一天饭……不要想那么多……”
“可是……”李大根抬起头来,眼睛中闪过一抹亮色,他望着站在台子上的周元瑢,目光充满希望,“周大人不一样!周大人教给我们……很多道理……怎么样才能更省力地……运输重物……怎么样在降落的时候……保护自己……我们头一次知道……自己在做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排水管道……到底能改变什么……做工的时候……不再觉得自己是个苦力……开始感觉到……咳咳咳咳……”
李大根捂住嘴巴,脸色更加苍白,他的气息实在太弱了,几乎无法在风中站立。
王友德连忙上去,扶住了李大根:“大根哥,你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