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复杂问了句。
“……他平日里对你好么?”
这个问题很关键。
从根本上决定着郑明存到底是一刀毙命,还是凌迟处死。
提起这个,辰哥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掰着小手指头,笑着细数道。
“父亲对我可好了哩。
不仅教我看书写字,还给我做了好多玩具,呐,那个小木马就是他亲手做的,平时当差回来,还会记得给我带福记的桂花糕……”
在孩子絮絮叨叨的奶声奶调中,李秉稹只觉更扎心了。
这些不过就是父亲应当应分的义务,孩子若在他身边长大,他只会做得比那狗东西更好!
男人的胜负欲与得失心,蹭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将怀中的孩子愈发紧抱了抱。
“今后由我带你读书写字,可好?
不止读书写字,我还能教你弯弓射箭,骑马练武,荒野求生,用兵如神。
”
这些技艺在个男孩眼中,那简直就是拥有致命吸引力的无敌炫酷存在。
辰哥儿眸光瞬间放亮,充满敬佩与惊异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高兴激动之下,干脆搂着李秉稹的脖颈。
在他英俊的面颊上,嘬地亲了下。
奶糯着响亮应了声,“好!”
就这一下,简直就将李秉稹的心都亲化了,眼眸一弯,唇角牵起,悠然清浅。
今日这番认子,还未完全处理妥当。
所以李秉稹暂且在孩子面前混了个脸熟之后,就将怀中的小人放下,任他先去同其他孩子玩儿。
而后掀起狭长的眸子,掠向站在身侧的庄兴,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吩咐道。
“再去带个人来。
”
*
“阿燕姑娘,皇上遣你去后院走一遭,这便请吧。
”
白面的无须内监,出现在主仆二人身前时,阿燕正在喝十金一盅的天山雪燕。
这天山雪燕金贵得很,分到各房的主子手中都有定数,以往夫人只能趁四下无人时给她塞两口,今日或许是想宽宽她悲丧将死的心,不知从哪里咂摸来一小盅,在旁帮着遮掩,让她偷摸灌着喝。
壶口狭窄,旁人瞧不真切里头装得是何物,阿燕仰头喝得正起劲儿,就听得这内监犹如幽灵般,窜出来道了这么一句。
这无异于黑白无常索命。
阿燕面色惨白,指尖一颤,差点将手中的碗盅跌落在地。
徐温云见不得皇上刻意为难个奴婢,舍生取义般上前一步,“用不着她,我去。
”
内监面上表情皮笑肉不笑,阴测测道了句,“万岁爷没打算见郑夫人,只传了阿燕姑娘一人,姑娘可莫让主子爷等久了,这便走吧。
”
阿燕身赴刑场般,先是仰头将那盅天山雪燕仰头饮尽了,而后豪气万千道了句,“用不着夫人替奴婢出头,杀人不过头点地,奴婢不怕。
”
既如此…徐温云紧握了握她的手,眸光坚毅,大有些忠魂不泯,浩气长存的意味。
“那你先上,我垫后。
”
说不怕是假的。
心里准备做得再好也是无用,阿燕现在心慌地厉害,通往后院的这条路,她每日都要走上不下十次,没有哪次走得这么战战兢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