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维庭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向林纾:“你有没有听见她说什么?”
林纾看着他这般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拉了他的手轻哄:“她还是孩子啊,你对她这样凶,她当然会不喜欢你。
”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红了脸说,“我只喜欢你的。
”
盛维庭因为林纾那最后的几个字,觉得心里头是从未有过的熨贴,哼一声:“不辨是非。
”
陆千言知道盛维庭不会对她真的怎么样,故意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嘿嘿地笑。
盛维庭刚想说话,忽然又想到了刚刚拿到的检查结果,顿了顿,哼一声:“不和你一般计较。
”
陆千言到底刚刚醒过来,说了几句话便有些累,迷迷蒙蒙地又困了,林纾哄她睡着之后便拉了盛维庭出去:“她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病?”
盛维庭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一些专业的名字,脑子里转了一圈,尽量用最简单的词语说出来:“是脑血管病,只要积极治疗,就能治疗成功。
”
“脑血管病?”林纾顿了顿,忽然抬头,用不敢置信的语气,“烟雾病?”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病,是不是会遗传的?”林纾怔怔地问他。
盛维庭倒是有些疑惑林纾居然对这个病知道得这样清楚:“的确会有个别家族中母子或兄妹可有类似疾病,有些学者认为可能会遗传,但根据临床、病理、免疫及实验室研究,基本可以认定这是一组后天发生的闭塞性脑血管病。
”顿了顿,“你得过这种病?”
林纾点点头,有些恍惚,治疗后她便去了解过这种病症,知道可能会遗传后还想过以后的孩子会不会也得这种病,没想到如今真的……
她得病的时候已经十八岁,可现在陆千言才两岁啊。
“别太担心。
”盛维庭说,“她的病还不严重,发现得很及时,治疗之后做好预后,应该会痊愈的,既然你也得过,不是应该更清楚?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或者,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林纾这才想起来,这种病属于盛维庭的专业范畴,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会治好她的吧?”满脸的期待。
“你这样不信任我的能力,林纾,这让我有点,嗯……难堪。
”盛维庭说,表情很轻松,“我二十六岁就做了第一个烟雾病案例的手术,十分成功。
”
既然是盛维庭接手,自然是要做手术,可陆千言年纪还小,手术病不简单,他也不放心让别人做,和林纾商量了一下之后打算等离婚案结束之后便动手术。
虽然亲子鉴定报告还没出来,但林纾几乎已经确定了,陆千言就是她的孩子,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
找到了孩子自然是欢喜,只是多了个孩子,离婚的事情便又麻烦了一些,原先因为没有孩子,只要进行财产的分割就好,而如今她除了钱,还要把陆千言的抚养权要过来。
这种时候她又开始后悔离婚律师是顾其文了。
有时候熟悉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明这个多出来的孩子。
可还是得说清楚,这个时候能帮他们的也就只有律师了。
林纾打算等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之后再对顾其文说,正好也有时间可以考虑一下措辞。
盛维庭下午还有手术,不能陪在她身边,林纾则是一直都守在陆千言身边。
林纾也不知道陆恒怎么还有脸来医院的,居然还打着父亲的名号要将陆千言带回去,说什么她没有病,不过是被吓到了。
林纾气得不行,却又忍着没有在陆千言床前发作,等出去之后才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道:“陆恒,你好歹也在她身边两年,无论你是什么心态做出这种事情,可是,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关心她?她没病?要不是这次被发现了,你知道以后要治疗会多困难吗?如果你没有失忆的话,你应该还记得我十八岁的那场手术,我差点死在m国!”
陆恒略显怔忡,一时间竟然回不上话。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一年。
那个时候他和林纾还没有在一起,她去了国外念书,暑假却打电/话回来说要晚半个月回来,会和朋友去m国玩。
他依旧是关心她的好哥哥,叮嘱她注意安全,可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星期就接到了她同学的电/话,说她忽然晕倒住院,而且是大病,要做手术。
他在美国照顾了她半个月,这才回国,也就是在那次她病后,两人才终于在一起。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陆千言也得了那个病?
“那就等确定手术了再来入院,我要把她带回家。
”陆恒说,“现在我还是她的父亲!”
“父亲?”林纾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莫不成是忘记自己曾经是怎么称她的吗?要不要我提醒你?”
“把孩子留在身边,你确定你的盛维庭不会不愉快?”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再把她让给任何人!请你滚出去!”林纾指着出口的地方,“你只需要等着上庭!”
陆恒讨不到任何好处,只能先离开,林纾依旧无法从方才的愤怒中缓过来,停顿许久,刚想转身回急诊室,却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扯了扯。
她低头看去,不想竟是陆千言!
林纾吓了一跳,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有没有听到她和陆恒的对话?
“candy阿姨……”陆千言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看上去很没有精神,“为什么和爸爸吵架……”
她真的听到了……
林纾忙回想方才有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幸而稍稍控制了一下,孩子应该听不出什么。
她蹲下身将陆千言抱起来,笑着说:“怎么就跑出来了?还要挂点滴呢?头不痛了吗?”
陆千言却依旧记着刚才的事情:“是爸爸不好,是不是?candy阿姨,你不要怪爸爸。
”
“嗯,我知道的,不会的,千言乖,我们回去。
”林纾哄着她,她点点头,说好。
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林纾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抱在怀里,可又怕吓到了她,所以只是一直看着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唇笑:“candy阿姨,你怎么了?”
“没有……”林纾摇摇头,“只是觉得千言真漂亮。
”
“那是。
”陆千言撅了撅小嘴,“别人都说我比陆宛语漂亮。
”
“你才多大,就知道漂亮是什么了?”
“当然知道,就是漂亮!”陆千言笑嘻嘻的。
林纾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犹豫着问她:“千言,还记得我说的吗?我想要当你的妈妈。
”
陆千言的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真的吗?那我就两个妈妈了!”
林纾愣了愣,小心翼翼的:“我不能当你唯一的妈妈吗?”
陆千言似乎没有办法理解林纾的话,脸上的表情停滞了好多秒之后,忽然傻傻地说:“所以cadny阿姨,你还是要嫁给爸爸吗?”
“不是,不是。
”林纾连忙解释,“我想让你当我和你盛叔叔的孩子,只是我们的孩子,这样可不可以?”
陆千言到底还是太小,林纾说话一绕她便听不懂,眉头皱得紧紧的,林纾看得心疼,连忙俯身将她抱住:“算了,没关系,别想了,不然又头疼,我们慢慢想好不好?”
陆千言在她的怀里闷闷地说:“candy阿姨,你比妈妈更好。
”
林纾觉得整颗心都要化开,眼中不觉湿润:“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你还在,谢谢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让我能这样将你拥在怀里。
亲子鉴定的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是盛维庭拿来的。
林纾看到盛维庭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有错,果然,最后写着“亲权概率为99.9999%”。
她的眼泪毫无预计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都砸在亲子鉴定报告上,眼前的字逐渐模糊,墨色被她的眼泪染湿,晕开了层层痕迹……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盛维庭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你……哭什么?”
“我只是开心。
”林纾说着露出一个笑容,那么灿烂,那么的耀眼。
盛维庭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她,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没有什么能让她哭泣,只会笑,而且笑得那样好看。
“不过你也得知道,这场离婚官司会更加难打。
”盛维庭说。
他不说,林纾也知道。
对于陆千言,陆恒绝对不会轻易放手,林纾甚至怀疑,当初他将孩子放在身边就是为了这边一天。
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如果不是遇到盛维庭,林纾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孩子而暂时妥协,就如同他之前刚刚将孩子作为威胁的时候那样。
他的主意应该打得很好,用孩子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