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十三岁,睡梦之中还呢喃叫着爹娘和弟弟的名字。
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小孙儿已经长大了。
“善昭,朕一直叫你呆子,其实朕一直知道,你没那么呆。
”尽管声音已经极其低沉,但看到陈善昭瞳孔猛地一缩的样子,太上皇知道陈善昭并没有漏过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当下便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朕知道,你是真喜欢书,不是光为了讨朕欢喜;你是真的对那些朕要断罪处刑心怀仁善,而不仅仅是为了替自己赚名声;你是真的担心朕,所以从前也好,现在也罢,你总会说出些和别人不一样的话……”
“皇爷爷。
”陈善昭忍不住把额头轻轻磕在了床沿边上,声音竟是有些哽咽,“您别说了!”
“更何况,你还给朕带来了朕的第一个重孙,哪怕从这一点来说,朕没有白疼你这么多年。
”
太上皇竭力想抬一抬手,如同儿时那般摩挲一下陈善昭的脑袋,奈何手腕也好手指也好,全都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然而,发现陈善昭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将他的手放在面颊旁边,他终于再次笑了起来。
“只是,你藏着掖着这么多年,如今成了太子,却是不能再用这一招了。
你毕竟和你父皇分开了那许多年,缺了那段父子情分……朕走了之后,你父皇再无掣肘,你的日子也许就更难熬了。
你母后能帮你一次,但未必能帮你一辈子,你明白么?”
“皇爷爷。
”陈善昭重重点了点头,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孙儿明白了。
”
“呆子。
”太上皇的口中再次迸出了这个亲昵的称呼,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欣慰,“文治武功,武功易得,身为天子不用亲上战阵,否则若有万一则天下动乱;可文治难取,因为文治关系用人,用人不明则吏治败坏。
可朕每观你求情,就能看出你的眼力。
老幼妇孺,直臣谏臣,因律法,缘直情,所以朕很欣慰。
朕那许多儿子,自从昭庆太子去世之后,一时择选不出最合心意的,立了你九叔,虽有不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仍有一时之私心;但朕的那些皇孙之中,却偏偏有了你这个最合心意的。
你父皇虽算得上一世英豪,可朕是因你而及他。
”
这是太上皇第一次点明这一点,却已经是他的最后时刻。
陈善昭凛然而惊的同时,心中更多的却是激荡和感激。
父皇立他是因时势,并不是因为真的觉得他比陈善睿强;而现如今。
祖父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立父皇竟然是因为他,这是何等的信赖,何等的爱重!
“皇爷爷。
孙儿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
听到陈善昭没有谦辞,没有惶恐,而是扎扎实实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太上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之色。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正想着就算如今撒手而去也绝无遗憾时,外间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喧哗。
紧跟着,却是路宽撞开竹帘冲了进来,人都来不及站稳行礼便惶然叫道:“太上皇,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临盆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比此前开平急报的消息更加惊心动魄。
陈善昭满脸呆滞。
就连刚刚合上眼睛的太上皇亦是倏然睁眼,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