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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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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在餐桌上摆了四个盘子,直到汉娜来到桌边,她才意识到少拿了一个。

    汉娜也仿佛明白她在家庭这个宇宙中的位置,她从安静的婴儿成长为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孩:她喜欢躲在角落和柜子里,还有沙发后面、桌布底下,退出家人的视野和脑海,从而确保家中的领土划分不会出现丝毫的变动。

    ) 现在,距离那可怕的一年,已经过去了十年,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其他人而言,1976年也并非寻常的一年,这种反常在那个出奇寒冷的冬天达到了顶峰——报纸的头版赫然印着《迈阿密下雪了》这种标题。

    十五岁半的莉迪亚刚开始放寒假,再过五个月,她就死了。

    那年十二月,她独自待在屋里打开书包,拽出一张物理试卷,卷子顶端用红笔写着“55”。

     生物课一上来就非常难,不过,通过死记硬背“界”“门”“类”这些概念,她通过了最初的几次测验。

    接着,课程变得更难,但她还算幸运,坐在她右边的男孩学习努力,字写得很大,而且从来不遮挡试卷上的答案。

    “我女儿,”那年秋天,玛丽琳对伍尔夫太太——也就是伍尔夫医生——说,“是个天才,在一门大学课程的考试中得了a,她也是那个班里唯一的女孩。

    ”正因如此,莉迪亚从未告诉母亲,她并不明白什么是克雷伯氏循环,也无法解释有丝分裂的原理。

    当母亲把大学发来的成绩单装进相框里的时候,莉迪亚把它挂在自己房间的墙上,假装在微笑。

     生物课之后,玛丽琳又提出了新的建议。

    “今年秋天,我们直接让你选修自然科学。

    ”她说,“搞定了大学生物课,我相信高中物理也不在话下。

    ”莉迪亚知道,这是母亲最喜欢讨论的话题,她只能点头称是。

    “你会遇到年纪大的学生,”她父亲说,“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他眨眨眼,想起在劳埃德学院,“年纪大”意味着“更优秀”。

    然而,高二的学生们只和他们自己的同学说话——要么对法语翻译作业的答案,要么背诵当天下午将要测验的莎士比亚剧本。

    他们对莉迪亚仅仅是以礼相待,脸上带着本地人漠然的和蔼,把莉迪亚当成外国人一样。

    至于那些物理应用题——两车相撞、打出的炮弹、冰面上侧滑的卡车什么的——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

    转弯中的卡车上装载的赛车、旋转的过山车、钟摆和砝码……这些东西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越想越觉得它们没有意义。

    为什么赛车会掉下来?为什么过山车会脱轨?当她试图搞清楚为什么的时候,仿佛看到地心引力窜了出来,把所有的车一连串地拽下去,仿佛扯着一条带子。

    晚上读书的时候,那些方程式——掺杂着小写的k和大写的m,还有希腊字母Θ——似乎变成了长满尖刺、密密麻麻的荆棘。

    书桌上方,母亲送给她的明信片上,爱因斯坦朝她吐着舌头。

     她的测验得分越来越低,看上去就像一张诡异的天气预报图表:九月份90,十月份85,十一月不到75,圣诞节前60左右。

    上一次考试,她得了62分,算是及格,但是差点不及格。

    下课后,她把卷子撕成小块丢进三楼厕所,然后才回家。

    现在,她考了55分,尽管凯利老师没在卷子上写“f”,但她还是不敢正眼去看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分数。

    她把这张卷子塞进储物柜藏了两周,放在一摞教科书下面,仿佛代数、历史和地理课本的重量合起来会把它压死一样。

    凯利老师向她提过她成绩下降的事,暗示说,他可能会亲自给她父母打电话——如果有必要的话。

    最后莉迪亚保证,过了圣诞节假期,她就把母亲签过字的卷子拿回学校。

     终其一生,她都能听到母亲的心跳坚定有力地叫嚣:医生、医生、医生。

    她母亲是如此渴望实现这个梦想,莉迪亚明白,她根本不需要说出来,她的心愿一直摆在那里。

    除了当医生,莉迪亚无法想象自己能够拥有别样的未来和不同的人生,那好比企图设想太阳围着月亮转、自然界没有空气这种东西一样荒唐。

    她曾经想过伪造母亲的签名,但她的字体过于圆胖,一看就出自小女孩之手,骗不了任何人。

     最后一周,甚至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莉迪亚从她的床垫下拽出一个白信封,她有点希望里面的东西会有所变化——过去的八天里,上面的字或许已经烂掉了,所以她可以像吹灰尘那样把它们吹跑,只留下一张白纸。

    但是,无论她怎么吹,那些字依旧岿然不动。

    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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