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的女墙沾满了成片的干涸血迹,渗进了岩壁黢黑的缝隙里,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
地上墙上尽是数不清的箭矢,中箭的伤兵残将来不及抬下去,有的苟延残喘着奋力站起来再战,有的望着猩红的天色,咽下最后一口气。
城下,祁郸军源源不断,自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月圆的涨潮之水,誓要将矮小的甘州城一个巨浪打翻吞没。
清河在城中集结了所有城中所有的医士和医女,照顾医治受伤的守城将士。
她心中了然,援军迟迟未至,送出去的求救信如石沉大海。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甘州城已经守不了多久了。
她已数日数夜不曾合眼了,身体也因进食太少而虚乏无力。
绝望和悲鸣中,她抬首举目,望向被火光照亮的夜幕。
城外的厮杀声如雷鸣隆隆,响彻耳畔。
城墙上战火熊熊,守城军人数已越来越稀薄,连战鼓声都息了下去。
“主子,祁郸军连日攻城,守军所剩无几。
方才,城楼上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祁郸人已经上城墙了!”凝燕疾奔而来,劝道,“我护送主子去后方暂且先避一避吧。
”
“避?”清河摆了摆手,道,“甘州城即将落入贼手,还能避去哪?”
甘州是她所挚爱之地,她不能让它沦陷敌手。
援军一定会来。
他一定会来。
在此之前,无论生死,甘州城她能守一日是一日。
胸口中似有热流在一瞬间迸发,她突然站起身,对凝燕令道:
“先将城中所有汉商胡商召集起来。
”
不一会儿,众人齐聚在城墙底下。
自天南地北来甘州行商的胡人容色各异,有素衣剪发的栗特人,有是黑面蓄须的大食人,有矮小精瘦的龟兹人,有高大威猛的吐谷浑人。
清河朝他们,一字一句,朗声道:
“诸位远道而来甘州,本为行商经营,不幸与我一道蒙受此难。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