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垂眸不语。
自离开凉州数月,她在甘州落脚经营,开了边贸榷场,与回鹘行绢马之易,行医救人,与胡商为友,为人称颂。
只要是有利民生的功德之事,她便忘我地去达成。
若是闲时,孟春烹茶,仲夏采莲,深秋狩猎,冬夜望雪。
日子一日日过去,她自以为早已放下,唯有午夜梦回,少年身影,犹在眼畔。
可她放下了吗?
她不得而知。
清河与王五郎在榷市游逛,二人行至一处卖织布的摊行。
她捻起一卷密纹织布,玉指轻轻抚过凹凸不平的织纹。
王五郎见状,朝人招呼着笑道:
“七娘可是喜欢这匹布?掌柜的,我要了。
”
清河轻轻摇了摇头,指着布匹独特的细密纹路予他看,道:
“这是内陆传来的新织法,用的是小梭制成。
同样大小的布衣,用的布料更少,但更厚实耐寒,可谓价廉物美。
若是能传到西域诸国,应是能卖个好价钱,且牧民们也都买得起,穿上能御严寒,今后寒冬来临,草原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少人冻死了。
”
“七娘心慈,我记下了。
这回出关去,就卖这布匹。
”王五郎听她说起布料织法,葱白的手指在布料间轻拢慢捻,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连路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他心下生叹,这般出尘的人物,光是看一眼,他心头的血都沸腾不已。
众人听清河说得绘声绘色,也纷纷围了过来,几个同在布摊挑选布料的姑娘侧目倾听,心悦诚服,对她熟稔地笑道:
“七娘真是什么都懂呀。
我阿娘常说,我要是能有七娘半分灵巧,还愁嫁不出去吗?”
“七娘,我长兄今年从军回来了,你要不见见……”
“去去去,没看到王五郎在这么?还有你长兄什么事?”
姑娘们瞅着她身后的王五郎面色微僵,忽地背身咳了几声,越发笑得花枝乱颤。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