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即刻齐齐伏地大拜,高声道:
“天神保佑,殿下活过来了啊!”
日光绚烂而刺眼,叱炎抬手遮住了眼帘,他沉寂多日的眸子缓缓移动,看到了头顶那串悠扬的风铃,原是巫医挂在病人帐幔中引魂的。
他蹙起眉头,鼻尖的土腥和血腥幽幽散去,贪婪着吮吸着此刻清新的气息。
原来濒死竟然是这样的感受,很熟悉,似曾相识一般,如同重温了一场旧日遗梦。
可他只记得做了无数个断续的梦,梦中的场景交融又分裂,清晰又幻灭。
醒来只记得零星的片段,想不起全貌。
巫医颤巍巍的手移了过来,対他说道:
“殿下,你眼角有伤,我替你涂点祛疤的膏药,不日就能恢复了。
”
叱炎怔了一怔,抬手一摸,脸上已无面具。
他带着微颤的指尖抚过了眼底那道细细的疤痕。
此时触及,凹凸不平,像是一条深浅不一的狭长沟壑。
昏迷数日以来,疤痕已结了痂,待痂斑脱落,外伤便能好全了。
可内里的溃脓,如何了结?
叱炎心下冷笑一声,挥臂摆开了巫医拿药的手。
“不必。
”
留下这个印记,时刻牢记这番折辱。
他叱炎,竟被一个女奴玩弄于鼓掌之中,抛却了真心,还险些丢了半条命。
他既大难不死,活了下来,势必要一雪前耻。
叱炎猛然起身,从榻上坐起,屏退了众巫医。
他回眸,望见了榻上还有残留的喜服。
那夜,那人当着他的面,将喜服一段一段撕成裂帛,声音如琴鸣铮铮一般悲戚又悦耳。
他眸色黯然,随手扯起一条裂帛,紧紧攥在掌心。
其上的鸾凤绣纹被掌力扭曲,细密针线下的金丝凤颈被他的指腹握紧,像是折断了一般。
帐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葛萨掀帘入内,面露喜色,几近是喜极而泣,大步走来道:
“殿下,你终于醒了!大可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