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初喊了一声:“钟越!”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钟越待知道是她,心里反而十分平静,听她声音似乎在哭,便问:“你在哪里?”她抹了抹眼泪,说自己回家了,还强调是在上临。
他明白过来,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也回来了,我奶奶走了。
”这里的人都忌讳说死,所以用走,离开这样的字眼代替。
他需要一个人倾诉,而她刚好打电话来了——这样算不算是缘分?
何如初听了,心头大震,一切空洞的安慰话此刻都成了累赘。
想了想,只说:“钟越,我去看你好不好?就看看你——”问的小心翼翼,但是意思很坚决。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她只觉得心疼,想看看他,哪怕一眼。
钟越不想再纠缠不清了,闭着眼睛说:“何如初,你要来,就跟我一起跪在灵前送终。
你自己想好了,到底要不要来。
”奶奶临死还记挂着他的终生大事,所以,他跟她要彻底有一个了断。
何如初明白这代表什么,跪在灵前送终,等于承认自己跟他的关系。
道德力量比法律力量还有约束力。
许久,她点头说:“好,我去。
”挂了电话,也没回何妈妈那儿,只打电话说有事晚上就不回去了,打车直奔美溪。
八年前到过一次,她依稀记得美溪怎么走。
就是不知道,周围打听打听,没有不知道钟越的。
上临新建了一条高速公路,快捷方便,不到两个小时,她人已在美溪。
钟越迎出来接她时,全身缟素,腰间扎了一根麻绳。
见了她,也没说话,带她进来,指着床上的一袭素衣说:“你真想好了?”
她抬眼直视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可是眉眼间全是悲痛,下巴上有青色的胡渣,神情憔悴。
低了头,深吸一口气,“恩”了一声。
声音虽轻,却是很肯定的回答。
钟越转头看了看她,半晌说:“那把衣服换上吧。
”她解扣子脱外套。
钟越站一边说:“天冷,直接穿在外面。
”她“哦”一声,抖开素衣,没领没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