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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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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痕累累,可一想起罗赫生死只在刹那之间,这点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罗桥从走出来始终沉默着,他本来一心痛恨哥哥,可一旦下定决心要和罗赫见一面,便觉得每分每秒犹如飞逝,恨不能长上翅膀飞过去。

     三人在山路上一点不敢耽搁,别说吃饭了,水都顾不上喝几口,终于在破晓之前赶到罗桥最先支教的那个村子。

    此时鸡鸣头遍,三人灰头土脸到村长家讨口水喝,把村长吓了一跳,怎么一天没见都弄成这副模样,连忙招呼媳妇给他们打水洗脸,拿点窝窝头大咸菜给他们充饥。

    临走时还给他们揣上几张粗面饼,留着路上吃。

     三个人千恩万谢,没时间多待,说好过段日子再来瞧乡亲们,胡乱吃了几口,继续向前赶路。

    再走几里山路就能到山脚,等找到这车就好办了,路况虽然不咋地,开车总比用两条腿走要强得多。

     按规定,死刑犯不可以与亲人见面,怕引起犯人情绪激动,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看守所常常让死刑犯的亲人站在高高的岗楼上,和快要押赴刑场的犯人遥遥地见最后一面。

     今天天气格外地好,盛夏的烈日照得四周明晃晃地亮,罗赫走出来时特地往岗楼那边看了一眼,恍惚中似乎是弟弟,单薄的肩膀,一身白衣,满脸的泪痕。

    冷不防后面法警推了一下,他一眨眼,那个身影消失了,岗楼上只有武警,弟弟没有来。

     罗赫定了定神,不由自主笑了笑,心里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其实再看一眼又有什么用呢?死了的终究要死了,活着的还依旧要活着。

    如果可以的话,罗赫希望弟弟能忘了自己,好好去过他的生活,也许,这终究是个奢望。

     满山满野的花开得正艳,阳光如常,枪声响起时罗赫没有听到,他听到的是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倒下时,看到弟弟在漫无边际的野草间,远远跑来。

     陈纪衡一行三人,累死累活终于走到了大路上,见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简直像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

    孙建军瘫进车子里一动不想动,罗桥道:“我来开,你们歇歇。

    ” 陈纪衡拦住他:“还是我来吧,你现在心情不稳定,走这么远的路,我不放心。

    ” 罗桥沉默良久,低声道:“谢谢你……” 陈纪衡道:“你该谢的是孙建军,要没有他,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但是时间紧迫,路途又远,见不见得着都得两说着,你要有心理准备。

    ” 罗桥重重地点点头:“我明白,我知道。

    ”他见孙建军坐了副驾驶,只好到后面去。

     车子开过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县城,加满油,还得在土路上再开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国道。

     陈纪衡打开空调,驱散滞留了几天的沉闷的暑气。

    孙建军把座位调低,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罗桥本来一直看着外面,目光掠过飞速倒退的树木,默默地想心事。

    渐渐倦意上涌,闭上眼睛半睡半醒。

     陈纪衡把车子开得飞快,扬起的黄土灰扑扑地,像腾了云驾了雾。

     也不知过去多久,罗桥陡然双目大睁,脸色变得惨白,喃喃地道:“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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