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待,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是他妈妈家,没想到他估计是直接提前一班飞机走了。
江滢走了,郎峰想必是也走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一查,北京飞阿姆斯特丹的是只有特别晚的一班,可是今天早上有慕尼黑转机到阿姆斯特丹的KLM的航班,KLM1822。
周其琛对这个航班号太熟了,因为郎峰原来就是飞这条线的机长。
再一对时间,还有半小时登机。
周其琛自己也要去机场赶北京到沈阳的飞机,所以他停车以后就给郎峰拨电话了。
如果他真是坐KLM1822的话,这会儿他应该在登机。
可是郎峰没接电话。
他跨步进了航站楼,又小跑到KLM的那个登机口的时候,正看见夜幕里面加满了油的KLM空客330往滑行道的方向滑。
他做飞行员几年了,很少见到比预计时间提前十分钟滑出的。
他还是晚了一步。
这会儿,他倒是意识到了,郎峰宁可重新买票早一天回阿姆,也不想在他们家多待一小时。
这个事实如同一堵墙,他之前一直闷头往前跑,现在一头撞上去了,把满怀的希望和冲劲儿都撞了个稀巴烂。
周其琛瞬间又觉得自己冷静不下来了。
30
省医院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当时还在中学的时候,有几次,周成海喝酒醉得不省人事了,周其琛就拖着他来过。
急诊半夜人多医生又少,周成海歪在昏暗的角落里输液,有一次还吐了他半身。
后来,他去部队了,周成海被诊断出早期肝硬化,他探亲的时候也陪着来过医院。
他在渤海演习坠机那一次,他之所以没第一时间通知父母,也是因为他知道周成海身体也不好,那会儿也在反复进出医院。
他坐的是最早的航班,到医院的时候仍然算早。
辗转来到了病房,隔着玻璃就看见周成海。
他第一眼差点没敢认他。
周成海早年间因为喝酒,是有点胖的,可是如今却瘦得要脱了相,是靠仪器持续不断的声响才能确认他仍活着。
不过离家三年的时间,他却好像苍老了二十岁。
周其琛在玻璃门前面站了许久,额头抵着玻璃,都要压出印儿来了。
他母亲不在,他姑姑周成潞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最后,主刀大夫是逮住他去办公室讨论的病情。
他一宿没睡,感冒又没好,一边耳朵还听不清,真的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听大夫说完一串专业术语以后他脑子都嗡嗡的。
他有点不争气地想,同样是在心胸外科,要是余潇远在这儿能给他做个阅读理解就好了。
可他也就是想想,为了他自己的事情麻烦余潇远已经挺过意不去的了,更别提是他父母的事。
余潇远好不容易分了个漂漂亮亮的手,他不可能重新趟这潭死水。
医生讲完了手术经过和后续治疗方案以后就走了,走之前看他明显状态不对,也让他也去挂个号看看。
周其琛就坐在那里,木然地点头。
然后一位护士走进来,把周成海进急诊的时候身上的衣物都交给他。
等护士走了以后,周其琛就一个人坐在诊室里面翻周成海的衣服。
翻来翻去,他翻到个钱包,里面打开第一张,便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那是十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