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静,死一般的寂静,帝王寝殿陈设无一不精,恢宏广阔,便越发显得寂寥。
杨贺将冠冕放在身旁的桌上,后知后觉地想,季尧也会害怕吗?
他觉得可笑,季尧小小年纪城府如斯,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弑君杀亲,肆无忌惮,狠辣又残忍,这样的人,真的会怕么?
可杨贺却觉得一阵强烈的疲惫突如其来,席卷了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如汹涌猛烈的洪水,手脚都有些发软。
过了一会儿,杨贺还是抬手轻轻搭在了季尧的肩膀,支撑着,没有露出软弱相。
季寰后来葬入了帝陵。
宫中丧钟敲响的那一刻,陈菀菀割了腕,拿季寰常用的刻刀。
内侍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血染红了床褥,她一身素衣,神情恬淡,嘴角带笑,娇憨又决绝,仿佛赴一场浪漫的约。
后来,季尧大笔一挥说,让小嫂嫂和皇兄合葬吧。
群臣一片反对声,哗啦啦跪了一地。
季尧倏然一笑,说,怎么?还有别个想给皇兄殉葬的,尽管跪,跪足了三日我就成全你们。
说罢,锦衣卫齐刷刷挎着刀站到了一旁,各个冷面阎罗似的,威慑力十足。
季尧强势乖张,行事不拘礼法,硬是将朝臣反对之声压了下去。
陈菀菀破格以贵人之身,和季寰合葬。
季尧又叫了一声,杨贺。
杨贺垂下眼睛,低低地应了季尧一声。
宫灯摇曳,烛影错落。
季尧小兽似地蹭了蹭杨贺,呼吸轻轻的,几乎要将杨贺一截细腰都掐断了,黏黏糊糊地,离不开杨贺似的,“杨贺啊。
”
杨贺没有动,手依旧搭在季尧的肩上,亲昵又分外的诡谲压抑,他轻声说:“陛下,奴才在。
”
季尧的心一下子就安了。
(中)
季尧想,杨贺总知道怎么安抚他。
这好像成了杨贺的生存本能,融入了他的血肉骨髓里,以至于他的每一个动作,眼神甚至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