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近来才会采用的说话方式,不再是甲乙双方,而是某个孩子的父母,开始平等地沟通。
“我记得早上和你说的是带家属。
无论什么时候,给家属一点特殊照顾,都算正常。
”他很直接,因为工作推不掉,又想陪她说几句话,所以干脆把她带来,“至于去不去休息,看你,我只是提个建议。
”
她还不至于这样目中无人。
既然以他女伴的身份来了,两个人的利益就是捆绑在一起的,没理由抹黑他形象,于是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热水,低头抿了几口暖暖身子,开口回答,“没这么脆弱,还不到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
和他同居之前,沈念之是有幻想过和他共度的这段生活的,说实话,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关起来,把她看成一个生育的工具。
出乎意料,事实完全相反,他非但没有这样做,没有把孕妇的身份刻意放大,反倒供给自己一切自由。
想出门就出门,想运动就运动,做什么事情只要提前说一声,就是彻夜不归也行。
她觉得这样很舒服,把她看成一个正常人,正常的女人,正常且完整的女人。
“好。
”男人也不过多逗留了,带着她往包厢里走,而后扎进人堆里同几位合作伙伴谈起最近手头上正在做的几个项目。
他的心里好像只有工作。
早上吃饭的时候,周末休息的时候,有时候半夜三四点也能听见他那部工作手机的响铃声。
他从不关工作手机,每时每刻都在待命中,可以说,明明上一秒还在享受生活,却能做到下一秒专心投入工作。
就像现在这样,把她安置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问服务生要了床毛毯后,一眼也不多看她,转身离去。
要说落差,之前关系没这么亲密的时候会有,可现在都看淡了。
女人知道,等他谈完后,又能毫不留恋地从事业中抽出身,回来寻找她的踪迹。
她便也不会过多计较。
“前辈,听说您要隐退了,这是真的么?我曾经是您的粉丝,所以才追随您的脚步进了娱乐圈。
如果不演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真的非常喜欢您的电影。
”找她说话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姑娘,估计刚入行没几个月,模样看起来实在稚嫩,和半年前的阮阮差不多。
想起旧人,她脸上恬静的神情忽而冷漠不少,垂手整理了该在腿上的毛毯,出言回答,“没什么可惜的,个人选择而已。
姑娘,市场这么大,每年出来的新人这么多,少我一个,其实无关紧要。
”
女人最近心情确实不佳,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着一种颓废感,好像人生已经没有追求了。
但年轻人的眼里还有希望,她看着沈念之,开口鼓舞道,“可这世上只有一位您,您已经做出来的成绩,没人可以替代。
”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轻一些的都这么有活力,好像觉得,人只要努力,只要坚持下去,就能获得大众的青睐。
“谢谢。
”她十分现实,原本心底里还剩下的那些柔软,这会儿被资本黑幕杀得一干二净。
不愿做梦了,不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无论是好是坏,就这样吧。
短小的谈话没有维持多久,最多半小时,宾客们便纷纷入座了。
她也起身,跟着男人坐到了上座,与下首五六位陪衬的姑娘们隔了一条楚河汉界的距离。
趁着服务员开酒的功夫,她看了眼坐在上面的几位男人,又瞧了瞧下座的女人,立刻反应过来舒明远嘴里的“家属”是诓她的。
“谢谢,我不喝酒。
”沈念之伸手盖住?高脚杯的杯口,婉拒了服务生的好意。
“诶,沈小姐,这不够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