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摆着一把椅子,也只有一把,不偏不倚,正正好好。
像是某人的专属。
季苍兰在属于他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我不是……”闻炀困难地侧过脸,用力朝他的方向,嘴上还带着透明的呼吸罩,发出虚弱的气声。
季苍兰坐在他身边,为了听清他的话不得不站起来,弯腰贴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
脸颊触碰上手指,同那天在海上一样的力道:“恨你……”
他顿了顿,眼瞳转过去,和闻炀对视:“我知道。
”
“我只是,”闻炀大喘了口气,牵动了心脏处还未完全愈合的肌肉,英俊苍白的脸皱了起来。
季苍兰微一抬臂,柔韧的手指贴上眉心,俯下身帮他捋平蹙起的眉,温柔道:“我知道,别说了。
”
但闻炀坚持要说完剩下的话。
他闷哼了一声,黏在脸颊上的手没了力气,快要垂落,可是他又不想,于是用了更多的力气努力留在手下细滑的颊畔。
一只稍小一些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支撑住了闻炀的手。
他们共同拥有的时间不再是眨眼的一瞬,往后变得绵长。
季苍兰很耐心地等着他,只要他想说,他就会一直等在那里听。
“我只是太痛苦了,”闻炀沉又缓地闭了下眼,吐字含糊,用不上力气,“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他们都说我要恨你,没人教过我怎么去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季苍兰垂下脸,和他抵着额头,指腹轻抚在闻炀眼角的水痕上,很轻柔的语气,像是不敢用力,“我也爱你,我爱你,闻炀。
”
爱与恨在体内交缠,又相互抗衡,痛苦快要把心和灵魂分裂成两半。
一半是极端的爱,一半是极端的恨。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卧底的后三年里,每一个月他都会接到顶头上司问讯的电话,会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不断给他下达暗示,强制他冷静去面对剧烈的情感波动。
在每一次的辅导中,心理医生都会问他三个问题
“你爱他吗?”
“你能分得清这是真实的爱还是你表演出来的吗?”
“你明白他对你展现出来的爱或许只是他想给你看的吗?”
……
所有的问题最终要引导他说出那个“我不爱他”的结果,一次又一次加强心理暗示。
这样的心理辅导持续了整整三年,次数逐年递增。
最终由每月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
因为他们察觉到季苍兰真的对目标产生了爱情,这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