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炀的手滞了一下,眼瞳有一瞬间的紧缩,但他没回头,背对着季苍兰,低声问:“现在了,你还在骗我吗?”
“没有,没有!闻炀,是真的,当时是个男孩儿,我拿了假的B超给你!”
尘封多年的真相在此刻蜂拥着逃离棺椁,重见天日,可是拉不回早已经甘愿躺进棺椁里的人。
“是吗?挺好的。
”
但是闻炀仅仅说了这么一句,手加快了速度扶上了那道虚掩的门。
季苍兰戴着的隐形麦里,Saffron的声音冰冷地传出来:“狙击手要开枪了。
”
“嘭!”
季苍兰僵在原地,袖珍手枪的后坐力几乎没有,但此刻他却觉得这股余震一直顺着手臂穿到了血液,流经全身,回到心脏,他才重新有了意识。
“闻炀!”
枪“嘭”地一声落了地,顺着地板滑了很远。
季苍兰快步跑了过去,他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像被一只虫啃食了视网膜,只留下一片小孔,随着子弹穿梭出去,仅能看到那道沿着地板缓缓流动的血色。
闻炀已经倒在地上,胸口渗出了红色的海,在他身下开出了满园玫瑰。
季苍兰语无伦次地伸手想要去堵住他胸前的伤口,但是血怎么也止不住。
“咳……”闻炀嘴角很缓慢地动了动,是想给他一个微笑,他艰难地抬了下手,但已经没有力气抬得更高。
季苍兰咬着嘴唇,用力把他抱在怀里,立刻低下头用脸顶起那只怎么也擦不掉血迹的手。
一下,
两下。
手指在他脸颊上很轻、很轻地点了两下,是想再摸摸那两颗黑色的痣。
但留在脸上的力道却像是一阵风抚过来,甚至不舍得用任何力气打扰。
季苍兰耷拢了脑袋,一言不发地抱着闻炀坐在地上。
拆弹组立即全副武装地靠了过来,让人把他拉走。
季苍兰全身都使不上力,努力蹬了蹬腿,站不起来,也抬不起手去挽留,任由人架着自己,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只搭在胳膊上的手重重垂落。
然而,在他们还没有走多远的时候,拆弹组的两个人似乎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在原地顿了一刻,迅速挥手示意危险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