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埋进膝盖间,听着车厢里耳熟的老家口音,眼泪再次决堤;已经习惯哭的时候不发出声音,她咬着牙,双手握拳,哭够发泄完情绪,才疲惫的躺下。
再醒来,已经是9点,快到车站。
下午1点发的车,夜里9点才到。
整整8个小时。
到车站,安卿排队下车,她是最后一个下去的。
先去行李舱找行李,她的箱子被挤到最里面,伸手拿怎么都拿不到,弯身把头伸进去,还没碰到箱子的扶手,一只修长的手掌比她早些握住扶手。
其实已经认出来这只手的主人,是安卿觉得不可能。
她坐的这趟车是直达老家车站的采油二厂。
他们市一共十个采油厂。
那个男人只知道她老家的城市名称,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再者是,没来过这里的外地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个偏僻的车站点?
安卿抬头向帮自己拿行李箱的人道谢:“谢……”谢。
没谢完,是她愣住了。
因为面前的这张脸,正是那只手的主人时律。
北京到这里,500多公里,开车得5个多小时,他昨晚被灌那么多酒,坐硬板沙发睡了仅几个小时,又一个人开车来这里。
灰暗的路灯下,安卿能明显看清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饿不饿?”时律问。
她摇摇头。
时律拎起她的行李箱走到黑色奥迪A8前,让她先上车。
车站离他定的酒店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说是酒店,其实就是宾馆,算是国营的,十几年前那会儿,这宾馆主要接待过来视察的领导。
现在油厂几乎没石油可采了,职工百分之95都已经调离,这家宾馆现在主要靠当地的婚喜宴维持盈利;规格虽然没法跟市区那些星级酒店比,环境还算可以;毕竟在过去是专门用来接待领导人住的地儿。
安卿跟她爸过去每次回来也都是住这儿。
到客房后,安卿才开口问:“你给我爸打电话了?”
时律回她记明知故问的眼神。
不打电话,能知道她老家的详细地址?能找到这家宾馆和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