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见对面的一举一动。
她一路上到相同的楼层,找到楼道里和对面楼相对的窗户,站在窗前,拿起摄像机,镜头拉近,对准对面敞开的窗户。
窗帘翻飞,间或露出里面对坐的人影。
方舒雁看了很久,透过镜头,看到他们面对面坐着,说了很久的话,年轻女人一如她猜想中的平和温婉,一手按着谈致北的肩膀,不断在说着什么。
谈致北脱力般向前倾倒。
年轻女人温柔地抬手,轻轻扶住了他。
他仿若未觉地闭着眼,没有将人推开。
方舒雁手猛地颤抖了一下,摄像机几乎拿不稳。
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机械地举着摄像机,木然地记录着面前的一切,一个微微恍惚,不期然想起六年前的一个傍晚。
天昏地暗的雷雨夜,世界满溢倾倒的雨水。
她害怕孤单,他害怕暗,他们窒息般地死死相拥,第一次做到最后一步。
痛楚与不安,漂泊已久的惶然。
并不能给彼此温暖的两个人,颤抖地纠缠取暖。
脱敏是一步步的,从和她牵手时能忍住不马上去洗手,到逐渐能接受她用筷子给他夹菜,再到和她拥抱接吻也能强迫自己不退开。
真正在一起后也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们才能平和地相拥入眠,每一次更亲近都像跨过一道难关。
但或许今晚的第一次还是来得太快,方舒雁疲惫地闭着眼睛,在疼痛与困倦中半梦半醒,察觉到他替自己仔细地掩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向卫生间。
吐了很久。
无法自控的呕吐,吐到最后喘息声都沙哑。
她从他掀开被子时就彻底清醒,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听他孤身和自己对抗挣扎。
她卷着被子,在心里想,小说里女主和男主相遇之后,总能治愈他的种种顽疾,带给他温暖和疗愈,成为他生命中灿烂的阳光。
她和谈致北却连在一起都这么勉强,开始得潦草,发展得也随便,活像是小说里的对照组,在女主出现时反衬出绝非男主角真爱,终有对的人能将他的创伤抚平。
她那时就明白,那个能治愈谈致北的人,大概并不是她。
而现在终于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不会被谈致北推开的人,是什么感觉呢。
方舒雁木愣愣地抬手摸了下脸,发觉上面一片水痕。
我哭了吗?她茫然地问自己。
机械地擦了两下,水迹越擦越多,逐渐一滴滴坠跌向地面。
天旋地转。
她站立不住,慢慢蹲下,抬手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