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致北长久地沉默,而后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
“拿刀砍向我的是我妈妈。
”他深深地垂着头,声音平静,“是我的错,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去问她,为什么我的钢琴老师会和爸爸在床上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还要让我在衣柜里看着。
”
“我妈妈那时的表情,我在噩梦里经常见到。
”他喃喃地说,声音飘忽,恍若游魂,“太悲伤了,太痛苦了,太绝望了。
我从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开始后悔,这么多年,一直一直都在后悔。
如果我不说,是不是我的家庭还会维持表面的幸福?我妈妈也不会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
温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正常开口,斩钉截铁地否认他的自我评价:“不是你的错,在谎言基础上构建的虚假幸福没有意义,你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
“她让司机把我送走,拿着刀,去找那两个人。
”谈致北喃喃地说,“我很害怕,她的表情那么可怕,我不想走……我让司机把我送回去,司机不知道具体情况,被我磨了一阵就把车掉头。
我回到家,上楼,那么多血,我爸爸的,那个男人的……我妈妈满身是血,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我。
”
他突然发不出声音,生理性地痉挛,试着张嘴好几次,才终于发出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我妈妈笑着问我害不害怕。
我害怕地嚎啕大哭。
我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害怕?我妈妈朝我招手,我朝她跑过去,她抱住我,很温柔,说她对不起我,我下辈子一定能过得幸福。
”
“……后来呢?”温聆声音艰涩。
“后来司机上来,救活了我,也救活了钢琴老师和我爸爸。
”谈致北声音沉冷,如同浸冰,“只有我妈妈疯了,为什么?她什么错都没有,她手刃仇人,也保护了我。
为什么那些人要把我救活?我应该去死的,和那两个男人一起去死。
为什么千错万错的我们都没有事,只有我妈妈受折磨?”
他颠三倒四地重复了好几遍,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都死了就好了。
”他表情平静,微笑起来,笑得纯粹而简单,眉眼柔和,像在说什么虔诚的祝福,“让该死的都去死,有幸苟延残喘就要去赎罪。
我的梦想就是亲手送那两个男人去死,我一天天一年年地等,总有机会”
“那是犯罪!”温聆声音急促地说,“你不能那么做,你知道迈出那一步就没法回头。
你不想赔上自己,你会有新的人生,你马上要结婚了,你会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