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正眼凝视着她。
他此前从未正眼看过她一次。
他能看得见吴怀翡的美,看得见她美得温婉如雨中怒放的白茶,他精心呵护着他的白茶,尽心护得她不受一点磋磨。
但他却不曾照料她半分,那些苦她都一人吞了,那些风雨她一人受了,她犹如一朵盛开在红霞中山庙旁的野莲花,小小的一朵,兀自招摇,被疾风骤雨压得抬不起腰,一直压到了泥里,但在骤雨初歇之后,又默默地站立了起来,笨拙地在他眼前盛开。
他曾经杀过她,又曾经怀抱着吴怀翡迁怒于她。
他才是那场翻脸无情的骤雨。
这个时候,卫檀生心中又莫名地升腾起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慌。
她花期快尽了。
怀中的她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就会飘散在这溶溶月色中,再也无处可寻。
“翠翠。
”他哑着声,眼眶通红。
那个气定神闲的,华茂春松般的青年僧人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唇角常含着的那抹虚伪至极的悲悯笑意也一点点地暗了下来,垂着眼睫呢喃似地重复着,“对不起,翠翠,对不起,别离开我。
”
他从不奢求什么原谅,因缘本应如此,当初种下的业报,总要他来偿还。
惜翠虽然不明白卫檀生在说些什么,还是安抚般地低声回答,“好。
”
那轮黄澄澄的月渐渐地开始往西偏移,往下落了,远处的天也像是黄绿斑驳了的铜。
眼看这小变态终于不再发疯,惜翠心里其实说不上有多么轻松。
冥冥之中,她似乎有种直觉,她快要离回家不远了。
这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玩弄人感情的爱情骗子。
在卫檀生平静之后,惜翠找了机会,让他将连朔安葬了。
卫檀生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下来。
她和连朔之间没有足够的深厚感情,他的死确实和卫檀生无关,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让他入土为安。
至于其他两口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