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云实行半封闭管理,学生如果?没有特殊原因,都得住在学校。
她不用再每天面对水依婷了。
但水依婷对她的纠缠没有结束,时不时就给她?打电话,查她?在学校干什么?。
周末要求她?必须回家,时常亲自来接。
她用最尖酸刻薄的言辞讽刺水依婷,“你是寄生虫吗?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你怎么?不去操心下张典治?数数他找了几个女人?”
水依婷的表情变得扭曲,更像一个女鬼了。
而她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感到充满恶意的畅快。
斯蒂云国际学校的生活在外界看来丰富多彩,但在她?眼中却是乏善可陈。
同学热衷攀比,脑袋空得能灌进去一吨水。
校长老师们鼓吹艺术,经常组织学生去“前卫”的金声中心参观。
但艺术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就叫艺术吗?那叫吃饱了撑的。
没有人是她?的知己,女鬼夺走了她温柔善解人意的妈妈。
两年前,她?穷极无聊,翘课游荡时在黄鹂三路的地下通道撞到了新鲜事。
整条地下通道都是做古玩生意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衣衫不整,粗矿野蛮,说些她?听不懂的行话,阴阳怪气?地吵架。
这是和她的生活截然不同的景象,没有虚伪的艺术,没有虚假的精致,人们将腐烂的一面在地下堂而皇之地摆出来,就像那些久远的器物,生着令人浮想联翩的锈。
她?在那儿听了一下午故事,有器物的,有人的。
忽然觉得生活也不是那么?无聊。
一有机会,她?就会上这儿来。
但这是她的秘密,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斯蒂云那些貌似与她关系不错的朋友。
小贩们有的认得她?了,想?赚她?的钱,朝她?狡猾地露出一口黄牙。
但她不可能买古玩回去,因为会被发现。
她也不想带其中一样,或者几样回去。
这里才是它们的天地,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地方,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春秋的人不可能和汉唐的人把酒言欢,但春秋的剑可以和汉唐的盏叮叮当?当?掉进一个大麻袋。
买走它们,它们不就变得孤单了?像她一样。
去年夏天,她?又去黄鹂三?路,但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因为她遇到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人也?在地下通道看古玩,时不时和小贩聊两句。
她好奇,走过去听,发现他们聊的是甲骨文。
甲骨文在古代?多用于祭祀占卜,越是神秘,她?越是感兴趣。
听了会儿,小贩发现老人并没有买的意思?,顿时没了谈性。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往地下通道的另一侧走去。
她?跟上,老人转过来,“小姑娘,你跟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