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门窗已经密密拿棉麻封了起来,挡着厚厚的毡子。
太后怕过了病气,令太子和众臣都在外殿等着,自己仅带一贴身女官入内。
只见殿里面昏暗温暖,帘幔低垂,满屋子沉苦药气。
泓和床头侍疾的几位医官见了太后,忙过来大礼问安,太后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入内,边冷冷道:“都出去。
”
她把床头的纱帘一掀,扫了一眼就怔住了,不由慢慢贴着床沿坐下,发了一阵呆。
乍一看,还以为是静怡复生。
平日里不觉得怎么样,现下皇帝这样昏沉着,又病得苍白消瘦,气势全无,那侧脸活脱脱就是一个静怡。
这孩子。
和他娘长得一样一样的。
鼻子都一样往下钩着,又高又挺。
闺阁时她还取笑,说这面相硬,可见静怡是个狠心薄情的,将来一定会忘了她。
惹得静怡大哭了一场。
到后来,也不知道谁比谁狠心,谁比谁薄情。
她和静怡,本是一对亲亲热热的手帕交。
也曾情切切义结金兰,意绵绵为盟噬臂。
她与皇室联姻,静怡就入宫承恩相伴,两人誓要做一对好姐妹,一辈子不分开。
然而。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呢。
只道那姐妹情如铁铸就,却不知人心易顷刻前尘。
好像只是小事。
一点点。
一点点相负,一点点相瞒。
一点点隔阂一点点疏远。
头顶一个皇帝,身后两个家族。
反正前后摇摆,左右是非不分,就这样藏愤懑,怀机心,忘证了前果兰因。
从此两宫里各分宾主,锦榻上空布枕席。
太后满怀怅惘,静静的凝视着皇帝的侧脸,那一刻斗转星移,时光回溯,她却岿然不动,就坐在床边,陪静怡沉睡。
她的姐妹。
年轻的姐妹。
那时你未产子,我也没有嫁人。
你我分一套花黄,裁料子做漂亮衣裳。
你说年华正好,不羡鸳鸯,要和我埋坛老酒,共酿二十年光彩无恙。
现在三十年都过去了啊……
三十年大梦一场,等你醒来,看江山还是你家天下。
她尚自发呆,侍疾的三位医官却齐来请旨,道圣上大凶,宜下虎狼。
她拿了方子一看,果然君臣佐使,样样猛烈。
皇帝重病体虚,这一碗汤药下去,怕不等破积除痼,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