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平日治下甚严,这样的大日子,公主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更是恭谨异常,生怕出一丝错漏。
寝殿内,紫檀雕凤首灯架上,儿臂粗的红烛汩汩燃烧,照得满堂红彩。
赵明臻端坐镜台前,侧过头,看向窗外。
天空通透而澄净,无有一丝一毫遮蔽的乌云,残月仍旧挂在半空,但已然可见,今天会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
赵明臻转回头来,凝视着菱花镜中的自己。
她已进宫拜别了皇帝太后,这会儿,就要改妆正式出降了。
虽说是改妆,但也和重新折腾一遍没什么区别。
七八个喜娘正簇拥着她,描眉的描眉绾发的绾发,而手上再忙碌,口里也不忘吹捧着她。
“哎呀,殿下的眉眼,真真是生得极好,我这眉黛都不知该怎么落了,怕污了殿下的好颜色。
”
“奴家服侍过这么多贵人娘子,可没见过哪位,有咱们长公主这通身的气度。
”
“咱长公主的婚事,更是一等一的天作之合!奴家思来想去,这满京城的世家公子哥,还真就只有那燕将军的本事、样貌,能配得上长公主殿下!”
听到这儿,赵明臻的眉心微动,随即从抬手在一旁的匣子里抓了把金瓜子,直接就塞到了身边喜娘的手里。
喜娘们忙手忙脚地收下了,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多谢长公主!”
“谢长公主赐赏”
“大喜的日子,这么客气做什么?”赵明臻却对着镜子,似笑非笑地问她们:“本宫……只是想问一问,你们当真觉得,我与那燕渠,是天作之合?”
有喜娘立马就要讨好着张口,被身旁的其他人悄悄拽了拽袖子,才慌忙收声。
拍马屁的话虽然是张口就来,但是京中对于这对新人,会是佳偶还是怨侣,其实早有议论。
一个是娇贵的金枝玉叶,出门要坐轿、沐浴要牛乳;一个是草莽出身的糙人,餐风伴饮露、落牙和血吞。
谁听了心下都有数,这两个人,性情迥异、天生不配,纵然一时的新鲜可以让他们走在一起,早晚还是要鸡飞狗跳,分道扬镳。
当然,这些话是不可能在今天说给赵明臻听的。
皇帝赐婚,有几个脑袋敢这么说?
为首的喜娘觑了一眼这位素有骄纵名声的长公主,见她神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新嫁娘该有的羞赧或喜悦,忽而又想起了,她曾公然抗婚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