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若抬头,顺着崔玄微目光摸摸了头发,一愣,恍然道:“你说那些东西啊,我送人了。
”
崔玄微抿唇,眸中冷凝。
“你不喜欢?”
字是写不下去了,周盈若拍拍手,搁下笔。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龙眼般的东珠,珠池镇一年也才产十颗。
殿下一口气送来三十颗,我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
案上墨迹未干,周盈若就任由它摊在那里。
“可殿下知道珠池镇一年要死多少人?就为了那十颗龙眼大的东珠,珠池的百姓日夜颠倒不休,年年下来,差不多便要死上五十来人。
东南这么多产珠的镇子,有多少人因为这些东西,没了性命。
我不敢算,更不敢想,那些珠子我已经送人了。
送得都是长春园中的人,他们多半是家里死了人,珠税又重,过不下去,不得已才到这里做奴婢的。
”
周盈若神色坦然,垂眼道:“一颗珠子抵五条命。
人命还不了,便拿珠子来抵。
””
一颗东珠,五条命。
一年里为了这些东西,给镇上留下多少对孤儿寡母。
崔玄微居然还想用这些东西来讨好他。
“东南的珠税,还是依着先帝在时的旧例,前朝东南流民拥立叛党,饶是如此,陛下还是减了珠税·······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你在写什么?”
“你别”
周盈若下意识想拦。
案上白纸已经被抽走。
崔玄微眯眼。
“这些人的名字,都是牵涉进舞弊案中的那些人。
”
鱼嘌纸早在前些时候就交给了徐长轩,当作舞弊案的证据送入了京中。
但此时一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当初那些人的名字。
这么多人的名字,不是周盈若记性好,便是·······便是她曾经废了几大的心思,挨个把名字全都记下来了。
“你到长春园之前,就是家中研究这些名字?”
“世上只许殿下记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