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墩起得晚,保姆知悉他起床气大,干脆等到出发前一刻才将他从床上薅起来,衣服一穿,牛奶早饭递到嘴边,吃不完的塞手上。
那孩子便半睁着眼睛被保姆牵着送上车,一路嘴里都在嚼嚼嚼,上了车便继续呼呼大睡。
直到到了殡仪馆,看见周遭景象,才骤然清醒过来。
殡仪馆开放了最大的悼念大厅,鲜花和贴着悼文的花圈从室内摆满室外,挨着道路排开。
厅外贴着一副赵鸿槐的巨幅黑白肖像,并附有他的头衔、生平经历和社会贡献。
车停稳时,星星扒着车窗抹了抹眼睛。
顾迎清给了他一会儿时间收拾心情,然后拍拍他肩膀说:“星星,下车了。
”
其实这种场合,小孩子本不用这么早跟大人来应酬。
是赵柏相说一定要带上他,还单独将他带进书房交代了一些待人接物的注意事项。
顾迎清能猜到赵柏相的用意,星星注定不能再做无忧无虑的小孩。
幼年丧父,爷爷罹患绝症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葬礼一过,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遗产之争。
他那么小,赵家内多的是觊觎他财产的虎狼,许安融能替他挡一时,也挡不了一世,还得防着有人想搞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一套。
如果说赵南川小时候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那背负着丧父枷锁的星星,他的未来注定会更沉重。
厅内已经布置好,大厅最里面数米长的鲜花台中央摆放着赵鸿槐的遗像。
到场之后,赵家人便呼呼啦啦围在一起,跟仪式的工作人员过流程。
赵家人多,你一句我一句,或者同时几个人在说话,顾迎清觉得特别吵。
也许是赵鸿槐昨晚跟星星打过招呼,他一点没表现出不耐烦,跟保姆待在一旁听着,站累了就坐一会儿,小身板儿一直挺得笔直,眉头不觉地皱着,一脸严肃。
顾迎清找了机会跟他说:“你不用一直这么紧绷,放松一点,不然会很累。
”
“但是爷爷说,在客人面前要注意仪态,不能懒懒散散,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
“没关系,你还是小孩子,大人不会指责你。
”
星星点头,放松地靠着椅背,看没人来,后来又悠悠地晃着腿,逐渐按捺不住天性,到处走来走去。
不久之后,来了人,鞠躬,上香……一波又一波。
星星跟大人一起,跟各种叔婶婆姨打招呼,说了无数遍:“您好,我叫赵星淮。
”
后来实在有些烦了,也实在是累了,一会儿挤在奶奶腿边,一会儿躲去顾迎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