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薄得像一株折在寒风里的白茅。
莱安悚然。
他伸出手掌,指尖却徒劳地穿过虚影,扶不起跪在冰冷中的爱人。
姜见明已经快不行了,监控的录像能很明显地看出来。
他的瞳孔彻底浮散,怎么努力都无法聚焦,眼帘无数次昏沉沉地合拢,又打开微弱的缝隙。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费力地张口,光听着都能让人生出憋窒感。
又因为失血与寒冷,喘息中夹着明显的颤音,偶尔还能听见牙齿无力地磕碰发抖。
濒死之前,黑暗与寒冷之中,伤病交加的残人类推开了治疗舱门。
他就在这种状态下,反复轻唤着“殿下”,但声音并不大;他委屈地去碰治疗舱里昏睡的储君,但动作也太轻,连推搡都算不上。
灯没有灭,眼前却猛地黑了。
莱安感觉天旋地转。
“姜,”他回身去看玻璃棺,又转头去看监控,神经质地低语,“你叫我……你,你叫我?”
浑身的神经像是被灼烧一样。
四面的墙壁都扭曲起来,只有眼前那块监控影像是清晰的。
原来姜见明临死前叫过他,触碰过他,而他没有回答。
所以现在也没人回应他了,是这样吗?
“殿下……你醒醒……”
莱安膝盖一软,扶住了玻璃棺的一角才站稳。
他颤声道:“我在,我在听……别,别……”
别难过,别这样。
别害怕,你不会死的,西尔芙说你会好起来,因为我在保护你。
你只是太累了,需要放松地睡一觉。
等你睡醒的时候,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所以……
莱安怔怔看向画面。
说吧,你继续说话啊。
我现在在听了,你想要什么……以后都可以给你。
但姜见明并不说什么。
他的手指在医疗液里轻轻搅动着,发出可怜的水声。
他很累了,只能将脸枕在治疗舱的冰冷的金属边沿,失明的眼睛里没有光。
殿下无法知道,姜见明最后想要什么。
――以后。
莱安忽然意识到这个词语有多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