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鞋中,濡湿他的裤管鞋袜。
那悬崖几乎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她坠落,她太轻了,坠落空中时,如一只没有重量的风筝,被大风刮得无处依傍。
商邵大步大步地跨越,山腰线是浓密的雪岭云杉林,深雪之下,枯枝断木横亘,他被绊了一跤,跪倒在雪中。
顾不上掌心被什么枝桠刮破,他不顾一切用尽全力向上攀登。
血一点一滴地渗进雪中,如野浆果。
晚一点,再晚一点。
慢一点,再慢一点。
别那么快就走。
彻夜未眠的心脏因为剧烈的跋涉而绞紧发疼,他一手捂住心口,呼吸道被冰冷灼烧,每一口都有一种刺痛。
他答应了要托住她的。
·
好像够久了。
应隐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骨头缝如上锈僵硬。
她垂下眼眸,将手机轻轻地放到雪上。
她不想它被摔坏,里面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还是labase的地址要让俊仪看到。
从原野的崖上看,世界银装素裹。
这样美丽,她已看够。
下一次再来玩。
应隐将手从温暖的口袋中伸出,从翻立交叠的衣领开始,一点点地抚过、抚平,又将两侧袖子轻轻地拍了拍,扫去雪沫。
最后,她深呼吸,微微笑,往前,平静地优雅地走着。
好可惜,她还不知道,他为他们孩子取的是什么名字。
“应隐。
”
她听到有人叫她。
雪吸纳着所有的回响,一切声音在这里都显得寂寥,寂寥得不真实。
她僵了一下,定在原地。
过了会儿,她转过身,笑容有些恍惚:“你来了?”
商邵紧紧抿着唇,鼻腔中的呼吸剧烈急促。
他的双眼一瞬不错,像要用目光锁住她。
“到我这里来。
”他再次开口,注视着她,紧哑的嗓音不让人察觉它的颤抖,听上去只有坚定沉稳。
应隐这次怔了一下,眼睛轻眨时,从死境的恍惚中清醒过来,脸色倏然变了:“……商先生?”
她不敢置信,轻声地问。
脸颊从苍白到泛红,不过转瞬一秒。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和四肢,是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发抖。
这阵抖逐渐攫取了她的全身,从身到心,从外到里。
她的心脏,抖得她几乎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