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有几场吻戏,但那是之后,而非现在。
但这是导演的命令,现在不吻,之后也要吻。
栗山搭着腿,身体前倾,手肘支立在膝上,手指抵着下巴。
他目光冷峻,目不转睛,从清晰的特写镜头中审视两人的状态。
姜特看着眼前这张脸,缓缓低下头。
他不会接吻,没接过,不知道要不要扶住她的肩膀,或者搂她的腰。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两手插在裤袋里,俯身时,也不知道要闭眼。
应隐往后退了一步或者说半步。
女演员骨子里的职业性,让她止住了这一步。
但她好紧张,目光都发紧,呼吸急促起来,不得不闭上眼。
在两双唇即将触碰上时,栗山终于喊了“咔”。
片场如凝固的水,在这一声救命的咔中,再度流动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落了回去,找回了呼吸。
只是还没缓上一口,栗山便鼓鼓掌:“来所有机位灯光准备,场记!”
二三机位的掌机回到镜头后,场记一溜小跑回镜头前,改好场次举起板。
打板声随着一声action落下,尹雪青和姜特的第一场对手戏再度开拍。
这次,她一条过。
庄缇文在监视器后目睹了所有。
她在栗山起身鼓掌时,转身走了出去,越走越快,眼泪忽然汹涌而至。
直走泥泞的雪地里时,她仰起头,深深地、身体颤抖地呼吸。
她不知道她在为谁难过。
·
这一条之后,是无穷无尽应隐和姜特的对手戏。
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的电影,白榄饰演的哈英的前妻,戏份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分钟,要到新年后才进组。
哈英带她骑马。
高大的哈萨克黑马踏雪涉水,他小臂横过她身前,大手握住她单薄的侧身,固定保护住她。
马行颠簸,她的柔软被他有力地半禁锢住。
尹雪青两手紧抓着缰绳,哈英的另一只手就这样包住她小巧的两只,耳边低语,教她如何驭马。
他带她去山上看树,教她:“这是雪岭云杉,移栽过来时,只有两三米高。
你知道吗,一株雪岭云杉的新苗扎根需要三年,一圈年轮的长成需要六年。
这一棵,四十厘米,它八十岁。
”
“比我们都老。
”尹雪青说。
“比我们加起来都老。
”
并不是应隐入了戏,找到了状态,就拍得轻松了。
栗山的戏不好过,这些平实的对话里藏着暧昧的细枝末节,往往要演上七八遍。
第一场的激情戏,在腊月二十六之前开拍,在哈英的房子里,也就是姜特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