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于这尊作品技艺以外迸发的情感在雍容华贵的教堂残垣中,圣像粹白无瑕,圣躯与羽翼未曾因时光变迁与信仰崩塌而受到丝毫玷污;祂被钉在残破的十字架上,代替信徒们受难与赎罪,但从无怨言与悔意、反向尘世投下无尽的慈悲与谅解;那一条长而包容的神袍,连接着圣像显灵的呼召启示,承托起因亲眼见证神迹而陷入淆乱中的工匠的忏悔与虔诚。
”
“这件作品,可以说是本馆……”
这件作品,可以说是裴衷用电磨机与凿刀“书写”的、只有练和豫能意会的情书。
他几乎能想象到裴衷窝在佛罗伦萨的工作室里创作雕塑时的场景大而澄透的眼睛在透明的护目镜后眨也不眨;贴得紧紧的防尘口罩在沉稳而有规律的呼吸下一起一伏;手臂肌肉在每一次雕琢凿刻时绷出线条。
而裴衷在每一笔起稿、每一处落刀时,脑海里一定盛着练和豫的模样。
因为这具圣像,就是照着练和豫雕刻的。
那些被收藏家们解读过度的美学意向,也不过是藏进去的两人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顶端小天使手中被当做文艺复兴时期的具象化特征,藏的其实是练和豫的小提琴与裴衷的雕刻刀;
所谓巴洛克风格的植物与几何图形的壁画,与周老师摆到鹏城湾一号沙发上的、亲手绣的花开富贵抱枕图案一模一样;
至于被剖辨玄奥、分析细微的神袍,也只是那条在家里沙发上看电影时,两人会一同裹着的纯色大毯子罢了,它既不是神灵慈悲的投射,更不是祈祷者膝下的蒲团。
如果一定要赋予其物质层面以外的意义,那它或许是将练和豫不欲为外人道也的第一性征遮得严严实实的保护伞,是裴衷主动带上的无形项圈。
祝祷即虔诚,呼召即回应。
练和豫抬起头,同台上刚完成观众答疑环节的裴衷碰上了视线。
隔着乌泱泱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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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息室的洗手间里,裴衷正捏着张攥得皱巴巴的纸,翻来覆去地背着求婚词。
明明在台上分享创作感言、面对观众提问时,裴衷还能应对自如,但一想到待会要对练和豫求婚,他紧张到连母语都快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