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隽的身影,雨丝如雾,他弯身时,鸦青衣袍转瞬被雨水打湿,颜色更深了。
他未着官袍,应不是下朝,是从玉禄阁方向来的。
瘦了很多。
总之比那夜初雪,她提着马灯放肆看他时,要瘦削不少。
想来也是,苏临砚进了刑部,担尚书之职,文人当官大都要熬年头,他连跃数级,根基不稳,很容易遭人妒忌。
且听说他执法尤为严厉,得罪不少同僚,近来多遭弹劾,独来独往,与诸多官员都关系冷淡。
他在才子济济的书院,曾是那么受欢迎的一个人。
学子拥簇,师者爱惜。
如今陷入官场纷扰,竟连气质都变得愈发沉肃。
江蛮音已经很克制自己不要打探他的消息,只是祁衡格外看中他,或多或少在她耳边提过些。
与苏临砚在这种情境下的相遇,让她有些无措。
螽斯虫鸣伴着淅沥雨声,衬得此处格外寂静。
恍若这天下已被浓缩成了这块方块之地,只剩他们彼此。
江蛮音怔愣了很久。
久到周遭的氛围,已经略不对劲。
长柔躬身,在旁边轻咳了两声。
这苏太傅还在行礼呢,贵妃娘娘一言不发,难不成是在给这臣子脸色。
苏临砚最近确实和掌印争权斗政,推行的法条也处处针对镇抚司,很是嚣张狂傲。
长柔想着,便清清喉咙,道:“娘娘虽为后妃,但已执掌凤印,苏大人应行正拜之礼。
”
雨天湿滑,路上泥泞,苏临砚一身衣冠齐整,他竟敢让人行跪礼。
江蛮音冷笑了一声。
这听着像在笑那太监,可她目视方向乃苏临砚所在,竟显得让人有些摸不准心思。
江蛮音将手中的弓递给侍女,面色依旧是一如往日般的古井无波:“本宫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当朝命官行正礼。
平身吧,苏大人。
”
他平身之后,江蛮音身旁抱花的女侍去捡起地上的那朵摔碎的玉栀,也接过了他手中的箭。
于是苏临砚收起伞,退靠一旁,为她摆驾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