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说不出,这人可疑在哪里。
他向来都是这种姿态,眉目极浅,面容却深邃,下颌高高仰起,俯视之间,尽是目中无人的冷漠。
他的笑也从来都是,似嘲的、凉薄的,撩起眼皮淡淡一瞥。
好像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江蛮音对他真的没什么探究欲。
平日的你推我往便罢了,她实在没心情思量这人经历什么,在想什么,或是又起了什么别的兴致。
她对薛止的笑不好奇,对他的伤痕也不好奇。
江蛮音不想触碰他。
薛止想羞辱她,那么辱一寸,或辱一尺,其实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细嚼慢咽亦或大快朵颐,也都没甚区别。
她少时很能忍痛,现在也很能忍受羞辱。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成长。
她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后宫冷清,能留下的侍女太监也讷言敏行,一个个都像纸人,在她面前半点气儿都不敢透。
曾有个欢脱伶俐的女官,会簪花绾发,有清铃笑声,那是江蛮音最喜欢的侍女。
可她太过聪明,察觉到她和薛止的往来。
死在了一个并不瓢泼的雨夜,悄无声息的。
江蛮音猛然惊觉,其实她入宫这些年,手上已经有了很多条人命。
侍女、太监、还有不满于祁衡的官员,包括即死的太皇太后。
她手上已经沾了好多血。
这并不是最恐怖的。
而是她恍然也习惯了这种方式,这般利落、干净,毫无感情的处理方法。
听到杀了便是,无用杀了便是,阻碍祁衡阻碍前路的人,都杀了便是。
真的太像某个人。
和薛止逐渐趋同这件事,让她好慌张。
她很怕自己会忘记当年那个,坦坦荡荡,迎朝暮之光,在书院执卷读习,在武场潇洒骑射的自己。
灵光一现似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