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靠在窗边,整个人如出壳游魂,两眼空荡荡,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有想。
他听见钟摆走动的声音,听见屋外匆忙的脚步声音,听见各种臆想的声音,它们都在传达一个共同的声音,给他的
“过了河的卒子,走的都是不归路。
”
隔日早饭过后,李琅玉叫了辆车,跟下人打好招呼,便带着程兰出了门。
外边红日灿灿,虽有冷意,却看得人心情舒畅。
程兰问他为何不直接用家里司机,他道当地拉客的知道怎么逛才是最好路线。
庆安园在北平外三区广渠门附近,开车司机热心快肠,是个能侃的伙计,从华北战事谈到小年轻的风花雪月,市井段子信手拈来,似茶馆说书先生,也无怪乎他是拉客的,嘴皮子功夫着实到家。
程兰觉得十分有意思,抖机灵的大粗话对她来说很新鲜。
铁皮车开了一个小时,在岔口时司机绕向右边,这与李琅玉事先查的路线不符,遂问缘故。
“左边那条路有家工厂,昨日突然爆炸,油罐全倒了,火灾闹得挺大,现在还没收拾干净,右边虽然绕点远路但是安全。
”
李琅玉探头去看,确实没有车辆走左边。
到达庆安园是在下午一点,李琅玉不知从哪弄来一辆自行车,载着程兰逛了两圈,最后一同坐在银杏叶铺就的大地上,谈起以前的事来。
“四爷十年前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李琅玉折下身边的一根碎草,随意衔在嘴里。
“我那时生了场大病,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面相貌似比现在冷清许多,但也没变多少。
”
“那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自然很好。
”程兰补充道,“阿爸对手下虽然严苛,但重情重义,不曾亏待过别人。
”
重情重义?李琅玉冷笑。
“他有提过入军以前干什么吗?”
程兰从他头上摘下一片叶子,道:“你是说唱戏吗?我初听这事也很吃惊,印象里他在我面前唱过几次,为什么唱就记不清了,好像有《林冲夜奔》,大家说,阿爸以前跟的是位姓傅的班主,可惜那位傅师父误入歧途,国难当头给日军做了汉奸,整个戏班子都不在了。
”
李琅玉突然幽幽地注视她,不言不语好一阵,把程兰看得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