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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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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十年里,从临时避难所到几十个人共居一起的小屋子,哪一处不是逼仄凌乱。

    可是这些左一块右一块的斑驳疤痕像鞭子似的抽打他,得快点,要更快点。

     他被抽打了十年,像匹犟马从厩里跑出来,像亡命的死徒从牢里逃出来,等不及,要报仇雪恨,要大快人心。

     李琅玉将那碗粥给白静秋喂下,扶她走到里屋。

    正中央的桌子上供着一些牌位,有他的父母、他的姐姐,还有周大、叶二、李三这些是他父亲的徒弟,两个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一个死在了日军枪下。

     炉子里的香灰快要漫出来,李琅玉倒出几许,点上三根香,跪在牌位前磕了响头。

     “可以了,明书。

    ”白静秋唤他的本名,许久没听人这么叫,都有点恍惚。

    李琅玉闭上眼,又朝白静秋一拜,傅家欠您太多,大恩大德必以一生偿还。

     那场变故之后,北平城也很快失守,白静秋与李三哥带着他一路南下,家败了,国也破了,随处都是逃亡,李三哥在途中战死,所有担子都落在了白静秋一个女人身上,她原是李琅玉母亲沈知兰家里的一个丫头,跟着来到傅家,沈知兰待她很好,如妹妹一般,教其认字,为她与李三牵线,受了恩情,便记在心里,记了一辈子。

     白静秋那时年轻俏丽,可是在战争面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怎么办,还带着孩子。

    孩子尚小,应该继续读书,她不能让傅家唯一的儿子毁了前途,所以凭着年轻时的姿色,她给一位富老爷做了姨太,以色侍人。

     黄晕晕的灯光下,白静秋抚着一只小绣花鞋:“昨晚梦到竹月了,我去追她,可是她不想见我。

    ” 李竹月是她和李三的女儿,比李琅玉小四岁。

    在一次逃亡时,李琅玉和李竹月被困在小砖房里,外面是炮火连天和巡逻的日军,李三已经死了,灰头土脸的白静秋推了辆茅草车,想将两个孩子先送出去,可是一次只能运一人,她先选择了李琅玉,路上耽搁太久,回来时已找不到李竹月了。

     失去亲生的女儿,李三留下来的孩子,她嚎啕大哭,差点哭瞎眼。

     李琅玉抱着她,一遍遍地说,阿妈,阿妈,我在这,我会找到她的。

     可是十年过去,人是否在世,都太渺茫。

     白静秋的床上只有一条单薄的褥子,李琅玉又铺了几层软衬,不至于让她磕着背。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当年的事情?”白静秋握住他的手,暗淡的眼球像蹭了灰的玻璃,“这世上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你父母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别去犯险。

    ”她养了这个孩子十年,心思如何,怎么会猜不出一二,哪里工作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回到北平。

     李琅玉沉默不言,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沉甸甸,他最终还是点头宽慰,我知道,您放心,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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