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争,却生来就是叶红玉与苏合可汗的儿子;不想当皇帝,却为着自保而立下奇功被推至风口浪尖,眼下已避无可避,似乎只有往前走那么一步,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才能护住手上有的一切。
若时至今日还不想,不是有大病,就是有大德。
燕迟笑道:“别想了,念信。
”
二人依偎着,燕迟牢牢抱着季怀真,将信展开。
那信字迹潦草,写信之人定是时间紧迫,匆匆下笔,却事无巨细地交代了陆家被抓来上京后发生了何事。
燕迟将信纸一翻,见背面空空如也,方道:“没了。
”
季怀真皱眉道:“没了?不可能,我与陆铮乃是因利而聚,又不是至交好友,他闲来无事与我叙旧做什么,怪恶心人的。
”
他们又对着信仔细研读一番,燕迟才发现些许异常。
那信虽字迹潦草,可几处却是用左手书写,比划生顿,因此混入其中也不觉突兀。
察觉到背后之人语气一顿,季怀真敏感追问:“如何?”
燕迟又道:“他说,说我哥不可小觑,若是露馅,陆可除。
还说李峁不可成事,不可指望……”燕迟一顿,继而困惑道,“他最后又加了一句,说,‘陆太固执,慧极必伤’。
”
这封信明显前后矛盾。
季怀真猛地坐直了,想也不想,低声道:“不可能,陆铮说不出要除掉陆拾遗这样的话。
”说罢,便劈手夺过那信,奈何不认字,皱眉研究半天,虽认得几个,却连不成句子,回头一看燕迟,酸道,“而且有你在,我还能真杀了陆拾遗不成,我可怕你与我撕破脸皮。
”
燕迟冤枉道:“你又发什么疯。
”他想了一想,又看向季怀真,揶揄道:“看来你们齐人都心知肚明李峁不可成事,那为何当初又都暗中扶持李峁?”
季怀真讥讽道:“矮子里拔高个罢了,李峁若想稳坐龙椅,一要有贤臣辅佐,二要有将帅可为之领兵,从前一有陆拾遗二有梁崇光,如今他占得哪两样?估计连手里的兵都是临时征来的,军饷还不知要如何解决,撑不了多久……”话音一落,才反应过来一二,看向燕迟,笑道:“殿下想从我口中探得什么话?”
见被识破,燕迟也不隐瞒,只笑道:“我总觉得李峁是个有自知之明之人。
”
季怀真哼笑两声,指着信又道:“再给我念一遍。
”
燕迟依言照,季怀真听罢,久久不语,忽的一怔,摇头苦笑,低声道:“这样的爹怎得就没落到我头上。
”
话里话外,竟隐隐带着艳羡。
季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