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其人于他而言只是匆匆一过客,那件事情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影响-除了老狐狸自那夜之后又多了个恶癖,会时不时令他在家里脱光衣服戴上那截狐狸尾巴,也不为办事,就为观赏。
后来高炼想了个法子补偿刑鸣,带他混进相熟的部队医院,拍了一期揭秘药价利益链的专题节目。
刑鸣正求之不得,以前派记者前去卧底压根摸不到门道,这回有了内部人士帮忙,果然拍到了不少珍贵画面。
医药代表给各科室主任孝敬的红包就不必说了,居然还有病人家属与黄牛给护士长送东西的。
据说那护士长就是某科室第一把刀的老婆,家里别墅几套,为黄牛开后门挂专家门诊,她得跟人五五均分,遇见病人也是区别对待,识相的给钱她便笑脸相迎,不识相的送东西,送米送油的都有,她连瞧都不瞧一眼。
记者暗访拍下的画面正是她把自己收来的东西分给手下的护士们,厚厚一沓购物卡啊,少说上万,她就跟发扑克牌似的随手发完了。
然而这些画面都是见不得光的。
地方医院不敢这么胡作非为,也就部队医院不受管,刑鸣刚做完短片,风声就传到了相关人士的耳朵里。
重重交涉,层层施压,直到直播开始前,刑鸣才收到了换节目的通知。
他措手不及,不可置信,接着大发脾气,直接冲进总编室跟领导呛了一顿。
也不知哪儿来的好事者将争执内容拍下视频传到了网上,事态的发展激化了矛盾,总编室便以节目内容整改为由,让《东方视界》停播两期。
新闻中心的新主任跟他打招呼,也不是不让播,让他删掉敏感内容再播。
刑鸣不客气地回呛:“怎么删?每一帧画面都敏感,删完这期节目也别做了。
”
新主任又劝他,这两年《东方视界》没少拿奖,也是台里力捧的结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几起几伏,心里也该有数了。
刑鸣哑口无言,为节目内容妥协确实不是头一次了。
以前他是初出的牛犊,勇于也乐于挑战既得利益者,而今自己背着那么多荣誉,却被束缚成了其中一员。
压力一大脾气便又上来,为免跟虞仲夜再就傅玉致的问题展开不必要的争论,刑鸣索性以整改节目为由,收拾少许行李,直接搬进了台里。
以前王编辑也有过以台为家的经历,但人家是真为工作拼命,不像他,更多的还是跟人赌气。
刑鸣也不真吃住都在台里,而是在明珠园附近的酒店里开了一间房,日子过得还挺逍遥。
晚上八点,广播大厦准时亮起宽虹灯,犹如一束巨大的光说桂擎在那里,一时间灯火通明,
反衬得星光暗淡,夜幕深沉。
刑鸣站在窗边,向外眺望,一张脸为夜色浸透。
他白天刚去那部队医院采访了一点新内容,险些被人发现,还是他灵机一动,把食堂大叔扔下的工作衣披在身上,才蒙混过去。
他的助理小何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提醒他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别忙忘了。
经这一提醒,刑鸣才想起来,今天是虞仲夜的生日。
刑主播从来不算心细的人,早不记得自己对那老狐狸动心是哪时哪刻的事情,可能是中宵惊电一刹那,也可能是如冰消于水中,慢慢融为一体,乃至彼此不分。
但平凡日子总得有些新鲜花样,所以他自己把虞仲夜的生日算作周年纪念,提前几周就让助理记在了本子上,就怕自己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多重要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刑鸣跟小何说了声谢谢,让他先下班回去。
又在窗边待了一晌,刑鸣提醒自己,工作上的情绪别带回家里,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回家再说。
给两人常去的西餐厅打了个电话,订了餐。
礼物是早准备好的,一瓶82年的拉菲,他们俩都不嗜酒,但如果没有当初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