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艾不可能站在他外公的对立面,而你唯一的证人都没了,扳倒盛域,你靠什么?靠一期节目?靠大众舆论?那只能显出你的情绪化与不专业。
你要知道你爸的案子已经过去那么些年,凭你自己想翻案是几乎不可能的,想想你被人笑了多少年?”廖晖咄咄逼人,一张惹人厌恶的脸孔在刑鸣眼前无限放大,他分外笃定地说,“你如果答应我息事宁人,你爸爸就能含笑九泉了。
”
廖晖都把自己说感动了。
寒门遗子,身负血海深仇,然后时光如水物换星移,他卧薪尝胆羽翼渐丰,终于迫使权贵低头,替冤死的父亲洗刷了污名。
这真的是个特别励志的故事。
刑鸣大概知道自己看着廖晖的眼神是什么样。
如果他手中有刀,廖晖可能早死了,还是满身血窟窿那种死法,刀刀直扎大动脉。
他盯着廖晖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就四个字。
“你去死吧。
”
廖晖刚想甩刑鸣一个嘴巴子,他的手机就响了。
从手下那里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上头的号码,脸上那点气焰瞬间灭了下去,他悻悻地说:“得了,老东西护着你,才请你来坐一会儿,这就来要人了。
”
和上回被绑完全不一样,刑鸣又被廖晖的手下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门。
先回家取车,再照例去医院。
刑鸣一握上方向盘,又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地。
他满城转悠,从市南开到市北,又在北边一个横拐向东,也不知道瞎转悠什么。
后来险些闯了一个红灯,车身都过了停止线大半截了,当场就被交警拦下了。
交警认识他,笑了笑:“嘿,你是刑鸣吧。
”
这位年轻的交警同志是刑主播的粉丝,所以打算小惩大诫,口头警告算了。
但刑鸣仍旧一边往外掏驾照本,一边失魂落魄地解释:“我丢东西了。
”
确实丢东西了。
丢了他十二年来的一场大梦。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最接近梦圆的时分,忽然之间黄粱梦碎,恩仇皆成云烟,爱恨俱为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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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停入医院地下车库,刑鸣紧闭车窗与车门,闷在狭小空间内,又一次给虞少艾留言。
这阵子虞少艾不接他的电话,却也没把他拉黑。
刑鸣坦诚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易,一部分乡民退缩了,一部分还在坚持,但最重要的人物高峰现在人在医院,生死未卜,就是你家里人派人弄的……刑鸣还说自己已经得到了台长首肯,仍要做这期《山魈的报复》,但他的节目只能客观中立,而媒体报道从来都不足以成为刑事裁量的证据……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