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了这个消息,那时灾情尚不明朗,电视里一条相关新闻都还没播,他就自己拍板决定,买票去受灾城市。
余震消息传来的时候,虞仲夜正跟骆优在台里的餐厅里吃午饭,听秘书汇报说刑鸣已经先人一步到了前线,这会儿人失联了。
菜还没上齐,虞仲夜已经放下了筷子,拿餐巾擦了擦手。
一系列动作示意用餐完毕,他毫无表情地看着骆优,声音也低沉得可怕:“谁让他去的。
”
这事其实倒跟骆优没关系,刑鸣是擅自去的,但骆优一个字没解释,似乎也带了点脾气,说:“记者奔赴前线,就是履行他的传播责任,谁派他去的重要吗?他就应该在那里。
”
好一会儿,虞仲夜才缓和了脸色,低声“嗯”了一声。
但骆优仍旧看得出来,他的虞老师并不高兴,即使只是一个记者尽了他的职责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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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后来人又联系上了。
7.9级地震,鲁甸县是震中,昭阳、巧家、宁南、昭通也是受灾较重的地区,一开始,灾区连电与最基本的传送设备都没有,刑鸣必须每天在昆明与灾区间往返,才能把拍好的新闻传回台里。
记者大概真是挺嗅觉敏锐的一群人。
满目疮痍里,一个颇有姿色的女记者哭着报道地震新闻,结果被网民传为“最美记者”,粉丝暴涨几十万,第二天不少记者都在采访时哭了起来,眼眶微红的,哽咽失声的,梨花带雨的,哭声此起彼伏,好像不哭就是政治错误。
其实也不怪他们感情丰沛,在灾难报道中最常提到的一个词儿叫人性,最丑的,或者,最美的。
中国最普通老百姓的力量就在这里,平日里怨天怨地怨政府,真到了紧要关头,却能守望相助,疾病相扶。
足以感动中国的人物太多了,真要碰上点感动的事儿就哭起来,一准泪流成河。
所以刑鸣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即使一开始,跟着部队医护人员一起抢救伤员,面对血淋淋的创伤,他的情绪也毫无起伏。
灾情基本稳定之后,国务院领导亲自下前线慰问,记者们蜂拥而上,刑鸣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贪功,反倒去了志愿者大本营。
很大很结实的帐篷,里头挤着一些怀着一腔热血来拯救灾民的志愿者,男女老少都有,但其中大部分人无事可做。
刑鸣逮着一个,一连抛出几个问题,你有什么技能?你来这里几天了?都做了些什么?
那人没见过提问这么犀利的记者,支支吾吾半天,说自己是外企的项目经理,就拍了些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同事提醒刑鸣,这些素材即便拍了也是不能播的,大灾面前只能展现大爱,你报道志愿者无所事事,是质疑有关部门的管理协调能力呢,还是打击老百姓们的救灾积极性?
刑鸣点了点头,没说话。
同事也就不搭理他了。
这位遭遇贬谪的刑主播是很晦气的,沾上了多半没好处,他原来组里那些人就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