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起收拾。
”他说完又想故意给儿子一个大惊喜,握着张茂的小臂,拉到自己胸口前按着,补充道:“知道吗,你爸爸今天为了你回来,一整天都请假。
”
果然,他见到孩子的身体一下子从座位上坐直了,前倾着提高声音问:“真的?”蒋十安觉得十分好笑,他不知为甚,就是很喜欢看儿子这幅张茂稍微给点恩泽就快活不已的样子,在他看来,这是另一种模式的父慈子孝,承欢膝下,彩衣娱亲。
身旁的张茂点点头说:“是的,我今天一整天都陪你们。
”他又把脑袋转向儿媳妇,慢慢地问,似乎怕她听不清楚中文:“Mifa,你累了吗,困吗?”
外国人中文说的再标准,也总带着股从胸腔里发音的怪劲儿,连他儿子出国久了,刚回来说话也有这么个讨厌的声儿,蒋十安看着他俩异口同声地回:“不累,我们在美国睡的很晚,这时候刚从实验室出来。
”儿子十分绅士,和女朋友叠声说完话,立刻让出来发言机会,请她先说,于是蒋十安又得听她的外国人口音:“我们一般,要看书到快三点才睡觉。
”这下蒋十安皱眉头了,难怪他去美国照顾他们时,凌晨起来喝水,隔着院子还能远远看到主卧的灯亮着,敢情不是在做点别的事情,是在看书?都已经博士了,还有什么书好值得那么熬夜看得,真是不知轻重。
不过这些话他才不会说出来,说出来晚上张茂一准要拐弯抹角地批评他,他一准要不服气地顶回去,那晚上还能痛快地做一两次插入做爱吗,肯定不能了。
他才没那么傻逼,影响自己生活质量。
“三点睡有点晚了,你们俩是年纪小,但是也要注意作息。
”蒋十安假装是个慈爱父亲,规规矩矩地说。
“白天书看不完呢,”儿子回道,一点没听出潜台词,“白天还要做实验,还要顾顾着我的APP,都没时间看文献。
”蒋十安隐约听儿子提起过,他和几个大学同学做了个买卖虚拟猫狗的APP。
好似办的很好,正在和硅谷那边谈收购,不过他不愿意卖,又不想同学把股份让出给投资公司,为这个事儿,还特地打电话问过蒋十安。
蒋十安哪知道这些东西,他自小就只懂花钱,不懂赚钱,于是又把电话打到他爸那里,让他们爷孙去沟通。
蒋十安想到自己爹妈又是一顿头痛,他已经安排好今晚就把父母从疗养山庄接回来,集团开董事会表决股权转让,为这个事儿已经从审计到登网公布折腾了许久。
他免不了被亲爹数落那些老旧话题,类似没出息不回公司把控大局什么的,蒋十安心说你们也不累,从我二十多念到我儿子二十多。
不过儿子马上博士毕业,只要能熬到他回国,自己就再也不用被念经了。
这样一想,他看儿子的嫌弃眼神就和缓多了,于是说:“反正你要注意身体。
”
“白天看不完,”张茂忽然插话,“晚上也不必看到三点。
”
张茂极少对儿子的生活发表意见,他说完之后似乎为自己的开口感到不虞,于是垂下眼睛要暂停,谁知道蒋曜却立刻答道:“我们也不是天天三点,是吧,Mifa?”
听到这话,张茂就抬起眼睛继续了:“念博士,也不急着这一年半载的,你不是才念了两年半?慢慢看书,哪怕念五年六年,都是可以的。
不要把自己累坏。
”
“好的,爸爸。
”蒋十安欣慰地看着他们父子聊一些自己听不懂的破玩意儿,把车窗按成可视窗外景色的模式,指给儿媳看街道,和这里那里都是什么建筑,过两天带你们去玩云云。
车子又开了一会,他忽然回过味来,悄悄瞪了儿子几眼,心想,我不也让你慢慢看书么,怎么张茂说话你听,我说话你就跟我犟,真不孝顺。
他瞥着儿子目不转睛盯着张茂和他对话的样儿:
傻不傻。
番外三左手右脚(十)
午餐定在大使馆区的一家涮肉。
此馆子历史悠久,据说民国时候便有雏形,在胡同口晾上一排韭菜花等捣成酱。
这点故事蒋十安是不认的,他从不信这些销售套路的鬼话,不过从他们大学起,这间店便已存在,他十分清楚。
张茂喜欢吃火锅,他起初认为他只喜欢吃牛油辣锅,后来发觉他也没那么嗜辣,似乎仅当成他少年时期贫瘠生活的刺激物。
他更喜欢吃肉,肉多的任何菜肴菜系都是他的挚爱。
说到吃肉,不是牛排那就是涮肉了。
一整盘的肉片通红地倒进去,不过几十秒就翻白,鲤鱼见了食饵似的在清汤锅里簇拥着红枣之类的配料滚,张茂一筷子下去,要拎起来五六条白鲤鱼。
他吃饭极快,烫的很就敢往嘴里塞,也不知是怕谁和他抢。
蒋十安心说总不是我,我嘴巴里好敏感,张茂时而嘲笑我像猫像狗,口腔里碰不得热东西,不如吃生肉凉菜。
虽然提醒了他很多次,这么烫的吃饭容易得口腔癌,还给他出示不少数据支持自己的多管闲事,张茂依然吃肉吃得飞快。
蒋十安劝几次也就算了,再说了,看老公东西吃得多,也十分有满足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