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
蒋十安软倒在床垫上,哀嚎:“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周围没有人的……”
“你昨天是喝的有多少,”张茂翻下床去洗漱,似乎事不关己,蒋十安甚至还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幸灾乐祸,“才能觉得学校林荫道上会没人。
”蒋十安下意识反驳:“还不是因为你!”说完觉得自己挺可怜,马上住嘴低头刷微博,他一边呲牙咧嘴地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画面,一边恶心的在床上发疯乱蹬,手机屏幕上方还不断有同学的微信消息蹦出来,全是在问这件事。
没有一个人问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伤心难过,全部的信息都在询问他昨天到底被谁拒绝,什么来头。
蒋十安心烦意乱地翻着私信记录,竟然还有几家视频的采访邀约。
“我操,你说说这些记者,”蒋十安从床上愤恨地翻起来大步走向浴室,张茂正站在洗漱台边刷牙,蒋十安和他在镜子里四目相接,“你说说,这有什么好采访的?”他飞速浏览着各种夸他帅不要灰心,说他哗众取宠,问他要不要买粉当网红的私信,从里头竟然发现一个名字规模中型的影视公司的私信。
蒋十安随手点开,竟然还是真的。
“绝了这公司,”蒋十安伸手给张茂看,“这公司居然邀请我去面试网剧,说看了我的求婚视频表现力不错。
”张茂抹干净脸上的水珠居然乐了,蒋十安无语地看着他竟然为这种事发笑:“你去试试,说不定还能当明星。
”蒋十安尾巴似的跟着他又转出浴室,走到冰箱前拿牛奶,愤怒地说:“怎么能说我是演的呢?气死我算了。
”
他牙都不刷就坐在桌边喝牛奶,纸盒子直接对着自己的嘴巴往里面倒,气鼓鼓地问张茂:“难道你也觉得我是演的?”
张茂抬起头看他,低低说了一句:“没有”。
听到他最重要的人的回答,蒋十安立刻把不愉快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仰脖灌牛奶。
四舍五入(中)
真正过起日子来,尤其是大四临近毕业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儿时,情感上的纠葛也就显得无足轻重。
更何况是蒋十安对张茂这种并不能够在日光下肆意宣扬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急速流逝,他被拒绝后仅剩的伤感也消磨殆尽。
不过到底是真的他已释然,还是他埋藏在心里羞于提起,那唯有蒋十安自己清楚。
感情就是这样的东西,噙在嘴里,托在手心每天都端详,都宣之于世,仿佛才能感受到其真实的一面。
天天都说一次“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才会让感情更长久地保持真实性。
如果永远活在黑暗中,永远在逼仄的角落里亲吻性交,也许开始的时候会感到刺激,但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失了兴味。
渴望着公开,渴望着对别人宣誓自己的感情存在,仿佛是偷偷怀孕生下的孩子起初不敢相认,等到孩子长大可爱起来天天在面前奔跑嬉笑,也便希望着告知别人“这孩子是我的”。
即便“孩子”也许长得不好看,也不甚聪明。
好似蒋十安和张茂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开端很丑恶他羞于承认。
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泥巴娃娃,揣在怀里行于山中,长途跋涉后遇到溪流,将娃娃清洗干净,发现它眉清目秀,是一只好人偶。
于是便愈发珍惜。
待到行至闹市,就想把娃娃拿出来给别人欣赏:“瞧瞧看看,我的这个娃娃,多可爱”。
蒋十安事到如今,总是想,现在也许到了把这个娃娃拿出来给别人好好瞧一瞧的时候了。
倒不是说他的儿子,倒不是说他的儿子桃太郎,他和张茂的孩子他还是不想给其他人看的。
蒋十安生来好强,自私,好攀比。
从前他样样都是最好的,从家境到相貌到学习成绩到对外做人情商,甚至一部新出的手机、游戏机他都一定要是全班最先拥有的那个。
可其实这些事情不过是小事,再小不过,他从前觉得好重要,他大概骨子里还是有些虚荣的毛病吧。
然而长大到现在,蒋十安忽然发现,真正重要的事情,他一件都没排到前头。
好比现在。
大学生涯,或者很可能是学生生涯的最后一个五一假期,汪新元结婚了。
蒋十安一向在内心深处有些看不起他,总觉得他家境穷困,做人扣扣索索还爱出风头。
结果人家在人生大事上,比他迅速了不知多少倍。
汪新元的结婚请柬是张茂从学校带给蒋十安的。
张茂实习快结束了,公司已经给了他转正的邀请函,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入职。
新接班的实习生已经上岗,张茂每天从公司回来的很早。
这日张茂下班,蒋十安坐在家里等他一起出去吃晚餐,他还没放下书包,就拧着身体拿出一封信。
蒋十安还以为是那些品牌广告,谁知道张茂推到他面前说:“结婚请柬。
”
“啊?”蒋十安惊了一跳,他自从那件事之后,听到这俩字就浑身不适。
他靠在沙发上瞅那封信,眼珠子转得飞快,是惊恐的表现:“谁的?”张茂放下书包去餐厅拿水喝,远远地回答了一句:“汪新元和阮书雪。
”蒋十安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立刻换回懒懒散散的姿态说:“哦,他俩啊。
”张茂从餐厅转出来,拿着瓶水喝,走向蒋十安坐下来。
他伸手拿过请柬的信封拆开,又递给蒋十安:“这封是他专门给你的。
”
“哼,他还请我呢。
”蒋十安随意地接过请柬浏览,刚打开看到里头的内容就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