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找个地方避风头了。
反正对我们来说,是失联了。
但父母倒是能联系上,这情况就是想报警也报不了啊。
”
唐盈盈听他这么说,心情开始变糟。
Debra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接着解释道:“下午Bert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太相信,但仔细看了看,确实很像。
不过现在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你知道,一个人的行文用字受固有的习惯制约很深,熟悉的人很容易可以看出撰写者的语言特点。
这两篇报告加起来有一万多个字,我把其中可疑的地方高亮标了出来。
你看,所有应该用准备这个词的地方用的都是预备,准备和预备这两个词大多情况下可以互换,但细究意思还是有些微的差别。
小云可能是受到方言的影响,非常喜欢用预备而不是准备,类似的还有金额后面跟一个是字,用说道代替说的用法,等等。
这是第一。
第二个是其中的论据段落,每一个论据段落的结尾都是以引用他人言语的方式来作结尾的。
这种写法应该是源自英语新闻的写法,在中文写作中并不多见,偶尔为之也没什么,但每段都这么写的人,除了小云,我还没见过第二个。
”
“小云确实是有习惯这么做,说了她很多次也改不掉。
”唐盈盈接上Debra的话。
她已经快速地翻阅完了两篇报告,事实上即使Debra不指出这两个特点,她也会得出与他们一样的结论。
语句的节奏、用词的习惯、行文的整体感觉,身为带林小云入行的师傅,唐盈盈通读一遍下来,心里竟落实了七八分。
她的心开始纠结成一团,“小云为什么要这么做?去参与做空天轮,是为了钱么?我不敢相信,她是JW聘请派驻天轮的律师,这种做法是很有问题的。
”唐盈盈嘴上喃喃问道,心里却同时也在问自己,当真不敢相信吗?林小云是什么样的性格,又是什么样的经济处境,为了钱铤而走险,做一些打擦边球的事,难道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唐盈盈这么一问,在场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这种沉默又变成了一道沉重的压力,添在了唐盈盈的心上。
程风张了张嘴,又默了声,再想了一会,还是说道:“小云是不是被人骗了呀。
别人交给她这么一个调查的项目,结果目的是为了攻击天轮公司。
”
Debra断然否定,“不可能,小云可不是傻子。
”
“那就只能是为了钱了。
”程风迅速放弃了立场,下结论道。
他这样一说,唐盈盈的脸色便又沉了一分,她也想能够找出林小云这么做有别的可能,可想来想去,都逃不过经济问题这个理由。
康俊听他们议论完,两只手自然地交握在一起,两个大拇指相互转了几圈,他一双眼眸乌沉沉的,落在唐盈盈脸上,“要是真坐实了林小云有份参与做空天轮,那我们所就算惹着大麻烦了。
大家一起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盈盈,你有什么想法?”
说是大家一起说,但最后还是点了唐盈盈的名字。
Debra没有开口,身体向后靠,将椅子的后背压出了一个自然的角度。
程风也没敢胡扯,斟酌了半天,小心地说:“最好能先确定一下。
”
唐盈盈僵硬地一笑,缓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体内像是生出了一股冰凉的寒意,她明白这个事情性质的恶劣,康俊的担心也不是杞人忧天。
她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从半开的窗户往外望,夜色一如往常,漆黑的夜空上悬着一勾细细小小的新月,纤弱无骨,却又如泣如诉。
“我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的想法,我还没有消化这个事情。
我只能说我的第一反应,我不相信小云会为了钱背叛职业,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宁愿相信她是有别的苦衷。
”
康俊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又问道:“你这种看法是全凭自己的直觉,还是另有原因?”
唐盈盈扬起头,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说了,这只是我对事情的第一反应,没有实际的证据,也没有靠谱的原因。
”她停了停,又继续道,“但我想说,这是林小云。
她不算是一个多厉害的人,做事总是用力过猛,有些虚荣,心里总是渴望得到更多的关注。
可是我跟她共事了四年,我知道她有多爱这份工作。
我愿意去相信她绝不是一个会为了钱踏破法律底线的人。
”
康俊整个人像是陷进了柔软厚实的椅子里,双手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刻,他看了看唐盈盈,语气冰冷严肃,像是尽力压制住最后一丝对女友的歉意,“如果是很大一笔钱呢?足够的金钱会吞噬掉人们对职业的敬畏之心。
对不起,你信得过林小云,可我信不过人心。
”
康俊这样说完,算是表明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他的目光避开了唐盈盈,沉默了一会,开始布置下一步的工作,“Debra,要辛苦你去一趟新加坡,弄清楚林小云究竟有没有参与这场做空风波。
程风,请你核查一遍我们与JW的所有往来资料,包括林小云的公用邮箱。
一旦有发现,我至少希望所里能在一个比较主动的位置,第一时间与她划清关系,所有行为都是她个人行为,而非公务行为。
同时,所有责任也应由她自己承担。
”
Debra微微一怔,继而点点头,答应道:“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飞去新加坡。
”
程风也连忙答应,“好的,我今晚就开始整理。
哦,不,我先睡两个小时,起来就开始查阅。
”